一時間,整個白鹿私塾門前,鴉雀無聲,只剩下眾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顧清辰也跟著跪了下去,但她膝蓋剛沾地,就忍不住偷偷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從轎子里走出來的男孩。
是他?
那個在宮里被她一拳打哭的小太子!
他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還帶了這么大的陣仗。
小太子下了轎,并沒有立刻理會跪了一地的人,那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在人群里掃來掃去,像是在尋找什么。
當他的目光落在顧清辰身上時,明顯亮了一下。
他邁開小短腿,徑直朝著顧清辰的方向走了過來。
跟在他身后的內侍嚇了一跳,連忙跟上,嘴里小聲提醒著:“殿下,殿下,禮數……”
小太子卻充耳不聞。
周山長和李夫子跪在地上,眼看著太子殿下繞過他們,走向一群學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顧清辰眼睜睜看著那抹明黃色離自己越來越近,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這家伙,該不是來尋仇的吧?
她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做好了他要是敢動手,她就立刻還手的準備。
小太子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她,小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卻滿是掩不住的好奇。
“顧清辰?”他開口問道,聲音還帶著奶氣,卻努力做出一副沉穩的樣子。
顧清辰梗著脖子,仰頭看著他:“怎么了?”
這一下,不光是周山長和李夫子,就連錢震云都嚇得在旁邊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
天底下哪有人敢這么跟太子說話的?
小太子卻似乎一點也不生氣,點了點頭,然后又問:“聽說你前幾日把這里的房頂給拆了?”
顧清辰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這事怎么連太子都知道了?
她有些惱羞成怒:“是又怎么樣?我是為了救貓!”
“哦。”小太子應了一聲,又繞著她走了半圈,像是在審視一件什么新奇的玩意兒。
他看著顧清辰灰頭土臉的樣子,又看看她身后同樣跪著,一臉緊張的錢震云,和那個神情淡漠的林嘉佑。
最后,他的目光還是回到了顧清辰身上,用一種十分認真的語氣說道:“我母后說,私塾是讀書的地方,不能拆房子。”
顧清辰一噎,氣鼓鼓地瞪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說的是皇后娘娘,她總不能反駁。
小太子見她不說話了,似乎很滿意,他清了清嗓子,對還跪在地上的周山長說道:“周山長,起來吧。”
“謝殿下!”周山長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本宮今日,也是來求學的。”小太子一句話,又讓在場的所有人驚掉了下巴。
周山長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去:“殿下,這……這萬萬不可!草民這小小的私塾,如何能擔得起教導殿下的重任!”
“無妨。”小太子小手一揮,頗有幾分帝王風范,“本宮就是來旁聽的。”
說著,他轉頭看向顧清辰,指了指她旁邊的空位:“本宮可以坐那里嗎?”
顧清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她和錢震云中間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