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震云急得滿頭大汗,連忙上前行禮:“夫子息怒,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是那些人說話太難聽了!”
“再難聽,就該動手嗎?”李夫子厲聲呵斥,“圣人,君子動口不動手!她把圣賢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沉默的男孩,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他站到顧清辰的側前方,對著李夫子,深深一揖。
“夫子。”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卻像一滴水落入滾油,讓現場的焦灼氣氛為之一頓。
李夫子看向他,眉頭緊鎖:“你是何人?”
男孩抬起頭,那張過分清秀的臉上,神情依舊木然,可眼神卻很平靜:“學生林嘉佑。方才之事,并非她的過錯。”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然后一字一句地復述道:“他們說,我是我娘與人茍合生下的雜種,不配在此讀書。”
李夫子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怒氣瞬間被一種混雜著震驚與不忍的神色取代。
為人師表,他最重德行。
毆斗固然不對,但用如此污穢語去攻擊一個同窗的出身,簡直是斯文掃地,枉讀圣賢書!
林嘉佑看著李夫子的眼睛,繼續說道:“她聽不下去,才動的手。夫子若要罰,便連學生一起罰。是學生,給她招惹了麻煩。”
說完,他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垂著頭,不再語。
顧清辰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她看著林嘉佑單薄的背影,這個連被人圍著罵都不吭一聲的悶葫蘆,此刻卻站出來,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真是比滾滾還笨!
李夫子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再看向顧清辰時,眼神已經復雜了許多。
“你……”他張了張嘴,最后只化為一聲嘆息,“跟我來書房!”
說完,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又急又重。
顧清辰知道,自己這是逃過一劫了。
她看著林嘉佑,小聲說了句:“謝了。”
林嘉佑沒回頭,只是肩膀似乎動了一下。
郡主府內,熏香裊裊。
林星瑤倚在窗邊的軟榻上,姿態閑適。
“兄長把佑兒送去白鹿書院了?”她淡淡地開口,眼睛都沒睜。
站在下首的心腹恭敬地回道:“是,郡主。今晨剛送去的,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嗯。”林星瑤應了一聲,“讓他多跟顧家那丫頭接觸接觸。”
心腹有些遲疑:“郡主,那顧家小姐……聽說性子頑劣,驕縱非常,怕是不好相與。”
“頑劣?”林星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頑劣才好。太過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反而護不住佑兒。”
她睜開眼,眸光清冷。
因為她的緣故,林嘉佑那個孩子,從一出生就背負了太多不該有的詬病。
她身為母親,自然要為兒子謀算一個萬全的將來。
鎮國公手握重兵,顧君澤又圣眷正濃,他的嫡女,很好,很合適。
心腹不再多,又稟報道:“郡主,王府那邊……咱們安插在趙清芷身邊的人傳話來,說小王爺昨夜歇在了她房里。”
林星瑤眼中淚光滾動,卻倔強的沒有讓它落下再多的心酸,越難受也得往肚子里咽。
她知道兄長已經和趙清芷圓房,
“知道了。讓她先得意幾天。”
心腹低聲道:“那我們……”
“按兵不動。”林星瑤打斷他,“她以為把我趕出王府,再得了兄長幾夜恩寵,就能高枕無憂,攏住兄長的心了?”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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