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辰聞,猛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夫子,您……您不生氣了?”
李夫子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復嚴肅的神情,轉身走到書案后坐下,拿起一本書,狀似隨意地翻看著。
“書房被你弄得濕漉漉的,為師如何能不氣?”
話雖如此,可他眼角的余光,卻一直落在顧清辰的身上,那份欣慰,藏都藏不住。
顧清辰見狀,立刻破涕為笑,將手里的布巾往錢震云懷里一塞,蹦蹦跳跳地跑到書案前。
“夫子您別氣,我這就給您把地扇干!”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一把蒲扇,賣力地對著地上扇了起來,小小的身影,充滿了活力。
李夫子看著她,終于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這鎮國公府的千金,果然不是尋常的頑劣,而是塊需要細心雕琢的璞玉。
他想,或許,教導這樣的學生,會比教導十個循規蹈矩的學子,更有趣一些。
“行了行了,別扇了。”李夫子擺擺手,“再扇下去,為師這把老骨頭都要被你扇散架了。”
顧清辰停下動作,吐了吐舌頭:“夫子,那我可以回學舍了嗎?”
“去吧。”李夫子點點頭,“記住今日所,莫要再犯。”
“是!”顧清辰應了一聲,拉著錢震云就往外跑,“滾滾,走啦!”
錢震云被她拖著,回頭對李夫子行了一禮,這才跟著跑了出去。
兩人一路小跑,顧清辰心情大好,嘴里哼著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小調,聲音清脆悅耳。
“姐姐,你剛才那番話,說得真好。”錢震云跟在她身邊,眼中滿是佩服,“我都沒想到你能想出那么多道理來。”
顧清辰得意地揚起下巴:“那是自然!本小姐可是讀過很多書的。”
“可是姐姐,”錢震云有些擔憂,“你以后真的不會再和夫子頂嘴了嗎?”
“當然不會!”顧清辰拍著胸脯保證,“我顧清辰說話算話,絕不食!”
兩人說笑著走進院子,卻看到前方圍了一群人,正對著中間的一個孩子指指點點。
“你這個野種,也配在這里讀書?”
“就是,你娘跟人茍合生下的雜種,滾出去!”
“看看你那副德行,就是條寄人籬下的狗,還有臉在這里裝什么書生?”
那些話語惡毒至極,聽得顧清辰眉頭直皺。
她停下腳步,朝人群中間看去。
被圍在中間男孩,跟她差不多大。
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學子服,料子看起來還不錯,顯然家境并不貧寒。
可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任由那些人辱罵,既不反駁,也不逃跑,甚至連哭都不哭,只是垂著頭,神情木然。
“這孩子不會是個傻子吧?”顧清辰小聲嘀咕,“穿得這么好,怎么連反抗都不會?”
錢震云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我們走吧,別管閑事。”
可顧清辰卻沒動,她盯著那個男孩,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一個正常的孩子,被人這樣羞辱,怎么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喂!”她忽然大聲喊道,“你們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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