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掌柜放心。”楚若涵坐回原位,示意眾人也坐下,“規矩不能廢。所有在此次意外中損毀的貨物,將按照契書上所寫的貨品價值,雙倍賠償。”
此一出,堂下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雙倍賠償,這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足以看出楚若涵的誠意和擔當。
大多數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多謝夫人!”
然而,一片感激聲中,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夫人說得輕巧!”
一個身材微胖,穿著寶藍色錦袍的男人站了起來,他正是京城里小有名氣的絲綢商人,王掌柜。
他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我那一車可都是上等的云錦,是準備送去給南邊一位貴人做壽禮的。”
“如今貨沒了,我不光是損失了銀子,更是得罪了貴人!這筆賬,可不是雙倍賠償就能算清的!”
楚若涵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并未動怒,只淡淡問道:“那依王掌柜的意思,該當如何?”
王掌柜見她接話,膽子更大了幾分,他伸出三根手指。
“我那批貨,連帶我失了的信譽,誤了的生意,沒有這個數,我可不答應!”
他指的是三倍的賠償。
此話一出,連旁邊其他幾位商戶都皺起了眉頭。
這王胖子,未免也太貪得無厭,這是趁火打劫。
楚若涵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眼簾都未抬一下。
“王掌柜,契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你那批云錦,共計價值八百兩。”
“雙倍賠償,便是一千六百兩。多給的,是情分,不是你拿來討價還價的籌碼。”
“契書?”王掌柜冷笑一聲,“誰不知道那契書上的價,是為了應付關稅寫的?”
“真按市價,我那批貨轉手就能賣到一千五百兩!如今夫人只賠一千六,我豈不是還虧了?”
他這話一說,便是將自己偷漏關稅的事情都擺在了臺面上,顯然是吃定了楚若涵為了名聲,會息事寧人。
楚若涵終于放下茶盞,發出“嗒”的一聲輕響。
她抬起頭,那雙清亮的眸子里,已經帶上了幾分冷意。
“這么說,王掌柜是承認自己為了避稅,做了陰陽契書了?”
王掌柜臉上的得意僵住了,他沒想到楚若涵會把話挑得這么明。
他支吾道:“這……這是行內的規矩,夫人又何必……”
“規矩?”楚若涵冷聲打斷他,“我只知道,按東晉律法,偷稅漏稅,欺瞞官府,乃是重罪。”
“輕則罰沒家產,重則流放三千里。”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王掌柜既然覺得契書上的數目不公,那也好辦。”
楚若涵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我們現在便拿著這份契書,去一趟京兆府。讓府尹大人來評斷一下,你這批貨,究竟值多少銀子。”
“順便,也請大人審一審,這欺君之罪,該如何判罰。我想,京兆府的估價,一定是最公允的。”
“你!”王掌柜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