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好。”顧君澤的聲音不容置喙,“你現在是傷患。”
秦放喘息著,眼中帶著劫后余生的驚懼與滔天的恨意,將事情的經過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商隊行至黑風嶺,那里是官道的必經之路,平日里雖有小賊,卻也無傷大雅。
可那一日,他們遇到的,卻是一伙訓練有素的悍匪。對方不下百人,個個蒙面,手持利刃,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為劫財,更像是單純的屠殺。
“他們……他們見人就殺,護衛們拼死抵抗,可根本不是對手……”秦放說到這里,眼圈赤紅,聲音哽咽,“兄弟們一個個倒下……我是被隊長拼死推下山坡,才撿回一條命……”
顧君澤聽完,面沉如水,周身散發出駭人的寒氣。
“訓練有素,只為殺人?”他冷笑一聲,“好一個山賊!”
他轉身,對著身后的親衛沉聲下令:“傳令下去,顧承安與石將軍帶一隊人前去剿匪!”
“是!”親衛領命而去。
顧君澤又看向秦放,語氣緩和了些:“你安心養傷,這個仇,我替你報。”
楚若涵走到床邊,看著面色慘白的玉玲,輕聲說道:“玉玲,這里有下人看著,你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先下去歇息吧。”
玉玲搖了搖頭,目光依舊沒有離開秦放,聲音沙啞卻堅定:“夫人,奴婢不累。等他……等他好些了,奴婢再去歇息。”
楚若涵輕嘆一聲,看著她眼底的固執,心中了然。
秦放是個好孩子,忠厚,可靠。
只是可惜了……
她不再勉強,只溫聲叮囑道:“那你也顧著些自己的身子,讓小廚房給你燉些湯水送來。”
她轉頭看向秦放,“好好養傷。”
說完,便與顧君澤一同離開了。
待房門關上,屋內又恢復了安靜。
秦放的目光落在玉玲身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他緩緩抬起那只沒有受傷的左手,那只手從他被抬回來時,就一直死死地攥著拳,任誰也掰不開。
此刻,他艱難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將緊握的拳頭展開。
他的掌心里,靜靜地躺著一枚小小的木制蝴蝶簪。
簪子雕工粗糙,看得出是新手所為,木料也是最尋常的桃木,甚至有一處翅腳還被血污浸染,變成了暗紅色。
玉玲愣住了。
她這才明白,為何這三天他昏迷不醒,手卻攥得那么緊,原來是握著這么個東西。
“這是……”
“阿婆……年前就去了。”秦放看著她,眼中涌起深深的悲傷。
“她走之前,拉著我的手說,讓我往后……找個好姑娘,好好過日子,別總是一個人。”
玉玲的心猛地一顫,鼻尖泛酸。
秦放的目光灼熱而真誠,他將那枚粗糙的木簪,用盡全身力氣,往前遞了遞。
“這個,是我……我想著回來送給你的……”
“玉玲姑娘,”他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阿婆讓我找的人,我想,就是你。”
“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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