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長眼的狗東西!”蘭姐兒被翠環的話養足了氣焰。
小廝跪下認錯,她揚手便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刺耳。
小廝捂著臉,又驚又怕,愣在當場。
翠環非但沒有半分勸阻,反而上前一步,扶住蘭姐兒,滿眼都是贊許。
“小姐威嚴日重!這才有當家主母的氣派!”她高聲道,仿佛是故意說給周圍路過的下人聽。
“對待這些個奴才,就該恩威并施!將來小姐出嫁,婆家也不敢怠慢了。”
蘭姐兒被夸得挺起了小胸脯,看著那被打懵的小廝,臉上滿是得意洋洋的神色。
自此以后,下人們見到蘭姐兒,都如同老鼠見了貓,遠遠地便躬身避讓,生怕沾上一點晦氣。
這些事,自然一樁樁一件件地傳到了律哥兒的耳中。
他將前后之事串聯起來,一幅陰毒的畫卷在他腦中緩緩展開。
秋獵后祖母那突如其來的“關懷”,送來他房中那兩個意圖不明的丫鬟。
再到如今翠環對蘭姐兒的“教導”……
這不是疼愛,這是后宅陰私里最惡毒的“捧殺”!
她們要將蘭姐兒養成一個驕橫跋扈,目中無人,除了身份一無是處的廢物!
一個將來會成為整個家族笑柄和恥辱的廢物!
而他這個兄長,連唯一的親妹妹都管教不好,豈非顯得無能至極?
他若是走上仕途,就會被“治家無方”這四個字,從根子上徹底腐蝕掉。
好狠的算計!
律哥兒心中怒海翻騰,面上卻越發沉靜。
他知道,理論無用!
夜深,寒意浸骨。
律哥兒在床上輾轉反側。
夢中,蘭姐兒已然及笄,穿著一身金絲線繡成的華服,臉上卻帶著與華服格格不入的乖戾與狠毒。
她用金釵劃破了一個丫鬟的臉,尖聲叫罵著,那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場景一轉,她被夫家厭棄,孤身一人站在空曠的庭院里,所有人都用鄙夷和恐懼的目光看著她,眾叛親離。
她指著周圍的人,瘋狂地笑著,笑聲凄厲,最后化為嗚咽。
“蘭兒!”
律哥兒猛地從床上坐起,胸口劇烈起伏,額上、背上全是冷汗。
窗外月色如霜,寂靜的房間里,只聽得見他急促的喘息聲。
他看著自己微顫的雙手,夢里那絕望的場景,比任何現實都來得真切。
不,他絕不能讓蘭姐兒走到那一步。絕不!
律哥兒從臥房出來,打算去看看蘭姐兒。
還未到院門口,便聽到一陣咳嗽聲,緊接著是蘭姐兒呵斥。
“咳咳咳的,晦氣死了!沖撞了我,你擔待得起嗎!”
律哥兒心中一緊,快步走去,只見蘭姐兒正叉著腰,站在柴房門口。
翠環則拿著一把大鎖,正要將柴房的門鎖上。
柴房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仆婦正蜷縮在角落,咳得喘不過氣,正是當年照顧過他們親生母親的陳嬤嬤。
“你在做什么!”律哥兒的聲音如淬了冰。
翠環被這聲音嚇得一哆嗦,手里的鎖差點掉在地上。
蘭姐兒回頭看見律哥兒,非但沒有半分懼怕,反而理直氣壯地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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