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趙允慈卻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已是鎮國公,位極人臣,朕還能封賞他什么呢?”
小太監眼珠一轉,連忙躬身道:“陛下,既然官爵已無可再封,不如賞些奇珍異寶,以彰圣恩。想必鎮國公定會感念陛下天恩浩蕩。”
“奇珍異寶?”趙允慈失笑地搖了搖頭,“你以為他是那些愛慕虛榮的庸臣嗎?”
“金銀俗物,他顧君澤何曾放在眼里過。”
他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朗聲道:“罷了,傳朕旨意,宣鎮國公即刻入宮。”
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朕讓他自己來挑。”
不到半個時辰,顧君澤一身玄色勁裝,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御書房。
他身上還帶著幾分室外的微涼氣息,神色沉穩,不見半分拘謹。
“臣,參見陛下。”
“免禮。”趙允慈從龍椅上起身,親自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哥,這次你辛苦了。”
顧君澤垂首,聲音鏗鏘有力:“為陛下分憂,乃臣之本分。”
“好一個分內之事。”趙允慈笑了笑,拉著他走到一旁的軟榻坐下。
“朕叫你來,是想賞你。”
“官爵已到頂,朕思來想去,也不知該賞你什么才好。你自己說吧,想要什么,只要朕的庫里有,朕都允了。”
這話無疑是天子至高無上的恩寵。
顧君澤抬起頭,迎上趙允慈探尋的目光。
他似乎沒有絲毫意外,也沒有半分推辭,只是平靜地開口:“臣,斗膽,想向陛下討要一物。”
“說。”趙允慈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臣想要去年西域進貢的那匹白汗血寶馬。”
趙允慈微微一怔,隨即挑眉:“哦?那匹白馬?”
他頗為意外地打量著顧君澤,“朕記得你有一匹‘黑風’,日行千里,乃馬中之王。”
“怎么,你的黑風不騎了?”
顧君澤的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柔和,這在他那張素來冷峻的臉上顯得尤為難得。
“回陛下,臣并非為自己討要。”他坦然道,“臣的坐騎‘黑風’性烈,非臣不能駕馭。這匹白馬性情溫順,卻又神駿非凡,臣想……為臣的夫人討要。”
趙允慈聞,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顧君澤道:“你啊你,真是個癡情種!”
“繞了這么大個圈子,原來是替你夫人來討賞的。”
他笑罷,又故作姿態地說道:“你倒是疼夫人。”
“不過,你夫人的賞賜,朕早就讓內務府備下了,都是些女兒家喜歡的物件,難道還不夠?”
“內務府的賞賜是陛下的恩典,臣與內子感激不盡。”
顧君澤的神情依舊認真,“只是內子不好珠寶首飾,偏愛騎射。若能得此良駒,于她而,勝過萬金。”
看著顧君澤那雙堅定的眼眸,真是說謊話都不帶打草稿的,鎮國公夫人什么時候還騎馬了?
趙允慈心中不禁有些觸動。
他想起了蘇晚,想起自己也愿意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罷了,罷了。”他擺了擺手,語氣里滿是無奈與縱容。
“朕還想著留著那匹馬自己騎,既然你為你夫人開了這個口,朕豈有不允之理。”
他站起身,重新走回御案后,揚聲道:“去,傳朕口諭,讓御馬監把那匹白汗血寶馬即刻送到鎮國公府。”
“就說是,朕賞給鎮國公夫人的。”
顧君澤起身,對著趙允慈深深一揖,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懇切。
“臣,謝陛下隆恩。”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