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將不滿壓回心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王武才是皇上親封的元帥,是皇上真正信任倚重之人。
至于皇上究竟會給王武下達怎樣的密令,除了王武本人,無人知曉。
營帳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僵硬。
顧君澤不再語,轉身獨自一人走出了營帳。
夜風帶著塞外的寒意迎面撲來,吹動他墨色的衣擺。
他抬頭望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
“涵兒,”他輕聲呢喃,“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會回到你身邊。”
京城那邊————
一連過去三日。
靜安居內,楚若涵依舊沒什么動靜。
她每日就只是待在屋里養胎,或者陪著錢大夫擺弄那些藥材,日子過得平靜無波。
反倒是宮里的敬貴妃,有些坐不住了。
這幾日,京城的大街小巷,悄然流傳起一樁舊聞。
田家被滅門之事,陡然被人翻了出來。
茶館里,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將那晚的血腥描繪得繪聲繪色。
酒樓中,食客交頭接耳,壓低了聲音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田家那事兒,不簡單吶。”
“何止不簡單,水深著呢!”
“有內幕消息說,田家當年是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秘密,才惹來殺身之禍。”
“什么秘密?”
“噓——小點聲!聽說……跟皇室血脈有關!”
“我的天!真的假的?”
“八九不離十,說是田家想用這個拿捏宮里那位,結果……嘖嘖,被滅口了唄。”
“不是說大理寺在查嗎?”
“真相,誰敢查……”
流如野草般瘋長,越傳越離譜,矛頭隱隱指向了宮闈深處。
這風聲,自然也傳進了皇宮。
乾清宮內,氣氛凝重得幾乎滴水。
楚若涵與錢大夫并肩而立,垂首斂目。
高位之上,皇帝面沉如水,目光銳利如鷹隼,緩緩掃過下方兩人。
“京中流,想必你們也聽說了。”
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楚若涵心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
“回陛下,臣婦略有耳聞。”
錢大夫更是噤若寒蟬,額角隱隱滲出細汗。
皇帝拿起御案上的一份密報,輕輕敲了敲桌面。
“查過了,這些風風語,最早是從靜安居傳出來的。”
他的視線落在楚若涵身上,帶著審視,聲音陡然轉厲,“你們二人,到底想干什么?”
楚若涵指尖微顫,藏于袖中的手悄然握緊。
她心中一片清明。
敬貴妃。
這是敬貴妃在逼她。
逼她們不得不將計就計,將這潭渾水徹底攪動起來。
既然退無可退,那便只能迎難而上。
楚若涵深吸一口氣,緩緩跪下。
“陛下明鑒,臣婦絕無煽動謠之意。”
“若說這風聲從靜安居傳出,那只能說明有人刻意為之,意在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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