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宴席散場。
靖親王與安王,并肩從園中走了出來。
“皇兄今日,似乎興致不高啊。”安王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看似隨意地問道。
“人老了,不比年輕人了。”靖親王淡淡地回應,“今夜的梅花不錯,只是這風也太冷了些。”
他說完,便不再多,徑直走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車廂內陷入了一片沉默。
許久,靖親王才緩緩地開了口。
“那位二殿下,跟你說什么了?”
沈琉璃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靖親王這個老狐貍,看似一直在前院賞梅,實則后院發生的一切,都未能逃過他的眼睛。
“回王爺,”她低著頭,輕聲說道,“二殿下他,只是與琉璃,閑話了幾句家常。”
她沒有說實話。
因為她不知道,靖親王在這盤棋里,到底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十八根花蕊”的秘密,是她與君北玄最后的底牌,她絕不可能將其輕易地暴露在這個“老狐貍”的面前。
“是嗎?”靖親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馬車,一路無話。
直到聽竹苑的門口,在沈琉璃即將下車的那一刻,靖親王的聲音,才又從她身后,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
“丫頭。”
“王爺還有何吩咐?”
“你今日,做得很好。”靖親王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說道,“那份‘禮物’二殿下很喜歡,你不必再待在這聽竹苑了。”
這個消息,讓沈琉璃和春桃都愣住了。
“王爺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靖親王緩緩說道,“此案牽扯甚廣,為免打草驚蛇,也為了你自身的安全。從明日起,你便搬回尚書府去吧。”
“不過,”他話鋒一轉,“名義上,你依舊是本王的‘欽犯’,需在家中‘禁足思過’。沒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當然,你需要繼續與二殿下保持聯系。”
“本王要你,替本王看清楚。”
“他這條藏在草叢里的毒蛇,到底想咬誰。”
……
當沈琉璃重新回到尚書府,回到那間熟悉的晚晴居時,已是深夜。
她屏退了所有下人,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那輪殘月,只覺得渾身冰冷。
她雖然成功地離開了靖親王府,可她知道,自己只是從一個小囚籠,走進了一個更大的囚籠。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君北玄的聲音,在她腦海中瘋狂地咆哮著,帶著無邊的困惑。
這個曾經讓人敬畏的北境戰神,此刻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焦躁不安。
“冷靜一點!”沈琉璃在心里,低喝一聲,“您現在發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本王如何冷靜?!”君北玄怒道,“知曉此事的人,不超過五個!除了陸風,便是顧九那個酒鬼,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昭他一個深居簡出的乾國皇子,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沈琉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將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心中一一羅列。
“內鬼,是最直接的可能。”她緩緩說道,“但您剛才也說了,狼衛的忠誠毋庸置疑。”
“那便只剩下兩種可能。”她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
“第一,二皇子李昭的情報網,已經滲透到了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步。他甚至,能在我們所有人的身邊,都安插上他的眼睛。”
這個猜測,讓君北玄的靈魂,都為之戰栗。
“第二種可能呢?”
“第二種可能……”沈琉璃看著窗外,輕聲說道,“便是這背后,還站著一個,我們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更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