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是人性。”沈琉璃在心里,平靜地回應,“朝堂上的博弈,太慢了。那些老狐貍,在看到證據后,想的不會是如何為國除害,而是如何在這場風暴中,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他們會觀望,會權衡,等到他們終于下定決心時,大皇子怕是早已找到了應對之策,甚至反咬我們一口。”
她頓了頓,聲音里帶上了一股狠戾:“我們沒有時間,去等待那些老狐貍的反應。我們必須在李裕反應過來前,把匕首,狠狠地插入他心臟的最深處!”
“而張啟年,就是那把匕首。”
君北玄沉默了。
“風險太大了。”許久,他才回應道。
“我知道。”沈琉璃坦然地承認,“但一旦成功,我們便能將敵人最鋒利的劍,變成我們自己的武器,這場豪賭值得。”
最終,君北玄妥協了。
他雖然依舊認為此舉太過冒險,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眼下破局的唯一方法。
“好。”他緩緩說道,“既然你執意要去,那本王便陪你瘋一次。但你必須答應本王,從現在起,整個會面的節奏和談判的每一個細節,都必須由本王來主導!”
“成交。”
計劃既定,沈琉璃沒有派人去軍營送信,那太容易暴露。
她只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可憐的母親。
第二日清晨,一輛極其普通的騾車,從攬月樓的后門駛出,悄無聲息地匯入了都城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
車上,坐著的是張夫人李氏。
京城西郊,大營。
作為京畿衛戍最重要的將領之一,張啟年這幾日,過得可謂是焦頭爛額。
壽宴那晚,蠻族使臣的突然發難,讓整個乾國的邊防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他作為守衛都城的將領,更是被皇帝耳提面命,勒令他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絕不能讓都城出半點亂子。
而比軍務更讓他心煩的,是自己病重的孩兒,還有那個“主子”。
就在他對著輿圖,凝神沉思之際,一名親兵敲門而入。
“將軍,”那親兵的神色有些古怪,“府上派人,給您送了樣東西來。”
“何物?”張啟年頭也不抬地問道。
“是……是小公子的那塊長命鎖。”
張啟年的身體,猛地一震!
這是他兒子的貼身之物,從不離身!
為何會突然送到這里來?!
夫人和孩兒,出事了?!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仔細地檢查著那塊長命鎖。
鎖身冰冷,沒有任何異常。
可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鎖身背面時,卻感覺到了輕微的凹凸感。
他心中一動,立刻屏退了左右,將那塊長命鎖,湊到了營帳內的炭火上,小心翼翼地烘烤著。
奇跡,發生了!
只見那原本光滑無比的鎖身背面,竟緩緩地浮現出了幾個細小的字跡!
“午時三刻,城外十里亭。”
張啟年看著這幾個字,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
攬月樓,望月臺。
“小姐,您這招真是太高了!”春桃一邊為沈琉璃梳著頭,一邊滿臉崇拜地說道,“您是怎么想到,用那個藥水在鎖上寫字的呀?”
“書上看的。”沈琉璃隨口答道,心中卻在腹誹:“還不是被某個無所不知的鬼王爺,給逼出來的。”
就在此時,一直躺在旁邊軟榻上“養傷”的顧九,忽然有氣無力地開了口。
“唉……”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顧先生,您嘆什么氣呀?”春桃好奇地問道。
“我嘆的是,我這大好的年華啊。”顧九用一種極其憂傷的語氣說道,“想我顧九,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本該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如今,卻要跟你們這群瘋子,給綁在同一條賊船上。”
他看著沈琉璃,痛心疾首地說道:“一個敢懸賞皇子,一個敢單挑將軍。你們倆湊一對,怕是連天都能給捅個窟窿出來。小爺我真是命苦,現在還是先想想,待會兒被人滅口的時候,擺個什么姿勢比較帥吧。”
他這番話說得,讓春桃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而沈琉璃,則是在心里,對著君北玄,冷冷地回了一句:“聽到了嗎?王爺,連您的軍醫,都覺得您不靠譜。”
君北玄:“……”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