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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月樓,頂層雅間。
陸風將他親手繪制的軍事地圖,呈現在了沈琉璃的面前。
“主公,都已查明。”他指著地圖,沉聲說道,“此地三面環山,只有一條通路,易守難攻。營中常駐兵力,約在三千人上下。從他們的操練和裝備來看,其戰力遠勝于乾國都城的衛戍部隊。”
“三千人……”沈琉璃的心,沉了下去。
“強攻,無異于送死。”君北玄在她腦中,冷靜地分析道,“即便陸風手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但十幾人去沖擊一座三千人的軍營,與飛蛾撲火并無區別。”
“那……潛入呢?”沈琉璃問道。
“同樣行不通。”陸風搖了搖頭,“營中戒備森嚴,明哨暗哨犬牙交錯,幾乎毫無死角。我們的人,只能在數里外觀察,一旦靠近必然會被發現。”
“那……”君北玄的聲音,充滿了統帥的決斷力,“就只能行‘奇兵’之策了!”
他迅速地在腦海中,為陸風規劃出了一套方案。
“……今夜三更,讓陸風親率五名好手,從西側的懸崖用飛爪潛入。另外五人,則在東側的糧倉制造火情,聲東擊西。只要能拿到他們兵甲庫里的名錄,或是主將的令旗,便可……”
“王爺,”然而,這一次,沈琉璃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她看著眼前這張,由陸風用生命換來的地圖,緩緩地搖了搖頭。
“您的計劃,堪稱完美。”她輕聲說道,“但我不能用。”
“為何?!”君北玄的聲音里,充滿了被質疑的怒意。
“因為,太危險了。”沈琉璃抬起頭,看著陸風,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陸將軍,以及他身后的每一位狼衛,都是王爺您最后的班底,也是我們復仇的唯一希望。我絕不能將他們,投入到一場勝算不高的豪賭中,我們賭不起,也輸不起。”
陸風看著眼前這位,將自己和兄弟們當成人的主公,心中沒來由地狠狠一顫。
“婦人之仁!”君北玄在她腦中,暴跳如雷。
“將軍,”沈琉璃沒有理他,她看著地圖,緩緩開口,“你們都只看得到,那座軍營的刀劍,可我看到的卻是人心。”
“有時候,攻破一個最堅固的堡壘,不需要千軍萬馬。”
她從袖中,取出了一份由“攬月樓”剛剛送來的,有關大營主將張啟年的背景資料。
“……只需要,他妻兒的一滴眼淚。”
她將那份資料,推到了陸風的面前。資料的核心,直指張啟年那個“身患奇癥,藥石罔效”的獨子。
君北玄看著上面描述的“渾身冰冷,血脈不暢”的癥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當沈琉璃這句決然的話語,緩緩落下時,迎接她的卻不是贊同,而是充滿了質疑的目光。
第一個提出反對的,是陸風。
這位鐵血的將軍,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認同。他對著沈琉璃重重一抱拳,聲音沉悶如鼓。
“主公,屬下……恕難從命。”
“哦?”沈琉璃有些意外。
“我等軍人,征戰沙場,講究的是堂堂正正,陣前對決。”陸風的每一個字,都說得擲地有聲,“我們可以用計,可以設伏,但絕不能將婦人孺子,當作我們戰爭的籌碼!這是對軍人的侮辱!王爺他,生平最恨的,便是此等下作手段!”
他說著,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沈琉璃胸前的那枚孤狼墜,仿佛在尋求主君的認同。
“陸風說得對!”君北玄的聲音,果然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沈琉璃!你這個女人腦子里到底裝的都是些什么?!本王承認,你的計謀有時候確實有點用。但這一次你過界了,我們可以輸,可以死,但絕不能用一個孩子的性命來當賭注!這是本王的底線!”
面對這兩位“將軍”的聯合反對,沈琉璃只覺得一陣頭疼。她感覺自己,仿佛成了一個,試圖說服兩座大山的愚公。
而這兩座大山,還該死的,是她自己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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