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下四十度的極寒之中,他們每一個人,都被活活地凍死在了自己的陣地上。
成了一座座,覆蓋著皚皚白雪的,晶瑩的“冰雕”。
天幕之下。
那間還殘留著幾分酒意的屋子里。
死一般的寂靜。
之前還因為那句“老子打的就是天下第一”而豪情萬丈的孔捷,在看到這一幕時,徹底沉默了。
他那只端著酒碗的手,就那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碗里的酒液,因為他身體的微微顫抖而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李云龍那張總是掛著幾分桀驁不馴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
丁偉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屋子里,只剩下三位身經百戰的將軍,那變得異常沉重而又壓抑的呼吸聲。
楚云飛呆呆地看著天幕上那幅由一百多具年輕的軀體所組成的,靜態的,卻又充滿了無與倫比的沖擊力的畫面。
他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不是沒有見過死亡。
他見過尸橫遍野的戰場,也見過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但他從未見過,如此慘烈,如此悲壯,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死亡。
是怎樣的紀律?
是怎樣的意志?
能讓一支軍隊,在被活活凍死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完整的戰斗姿態?
能讓一百多個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沒有一個人,因為無法忍受的痛苦而退縮,沒有一個人,因為求生的本能而站起?
他們就那么靜靜地,堅守著自己的崗位,直到生命的火焰,被那徹骨的嚴寒,徹底熄滅。
楚云飛所有關于裝備、關于后勤、關于戰術、關于兵法的所有思考,在這一刻,在那一百多座無的冰雕面前,都顯得那么的蒼白,那么的無力,那么的可笑。
他用一種近乎失神的,充滿了靈魂拷問般的語氣,反復地,低聲地念叨。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這是何等的軍隊這是何等的鋼鐵意志”
天幕的鏡頭,緩緩地給到了其中一個年輕的,被凍死的戰士的特寫。
他的臉龐,還帶著幾分南方人特有的清秀。
他的棉衣,早已被風雪所浸透,變得如同鐵甲般堅硬。
在他的身邊,戰友發現了一張被凍得僵硬的紙條。
上面用已經有些模糊的字跡,寫著一首,絕筆詩。
天幕,將那首詩的內容,一字一句地,緩緩地,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我愛親人和祖國,更愛我的榮譽。
我是一名光榮的志愿軍戰士。
冰雪啊,我決不屈服于你,哪怕是凍死,我也要高傲地聳立在我的陣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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