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病床上,被各種管子和儀器包圍著的,奄-奄一息的老戰友。
他那顆一直強行保持著鎮定的心,在這一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
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緩緩地,走到病床前。
他伸出手,握住了李云龍那只,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的,布滿了針眼的手。
他將那只手,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掌心。
他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他湊到李云龍的耳邊,開始,用一種壓抑著巨大悲痛的,低沉的聲音,講述過去的故事。
天幕之上,畫面,也在此刻,開始閃回。
那是1942年的,趙家峪。
一個穿著嶄新軍裝,戴著眼鏡,渾身透著一股子書卷氣的年輕人,正一臉無奈地,看著眼前這個,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的,土匪般的團長。
“李團長,你腳上這雙皮靴,是繳獲的吧?按照規定,應該上交。”
“我呸!什么狗屁規定!老子憑本事繳獲的,就是老子的!”
“還有你這支手槍,也不是制式的,也得上交。”
“你敢!老趙,我可告訴你,別打老子這支槍的主意!這可是我的心頭肉!”
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因為一支煙,一雙皮靴,一支手槍,差點就動起手來。
那時的他們,一個看不上對方的“泥腿子”習氣,一個瞧不上對方的“酸腐”做派。
誰也沒想到,這兩個性格迥異,仿佛來自兩個世界的人,最終,會成為,可以托付彼此性命的,兄弟。
現實之中,趙剛,看著天幕上,那青澀的,還有些理想主義的自己,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他握著李云龍的手,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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