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寒川山寨,舊木殘瓦,歲月斑駁。
爐火正旺,屋檐積雪已厚數寸。
我記得你那時瘦得只剩骨頭,穿件破袍都要打兩個結,還非說自己是城中世家落難公子。阿倉一邊剁著野鹿腿,一邊笑得直拍膝,哪知你真是將軍府少爺,嘖嘖嘖,演得比說書的還真。
蕭逸靠坐在墻邊,閉目調息,臉色蒼白,嘴角仍勾著淡淡笑意。
那時我還小,不懂裝窮容易招打,后來學聰明了。
阿倉嘖了一聲,把剁好的肉丟進鍋里:可你那時候已經會寫兵法圖了,小小年紀就在土墻上畫城防線。要不是你,我那年凍得只剩一口氣,也活不到今天。
馮衡守在門外,望著密~林深處:主公,那趙敬的尸首,我已用雪掩埋。他手下余孽若識相,就該此生消匿。
蕭逸睜開眼,眸中沉意未散。
不會。
他們既能拿到我母親的親筆信,就不會只有一手準備。
他緩緩起身,披上黑裘,走出屋外。
大雪紛紛揚揚,如千軍萬馬壓下山頭。
蕭逸站在寨中央的老井旁,井臺風蝕斑駁,上頭掛著一面破銅鏡。
他取出隨身佩戴的祖宅私印,那是他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出府時,祖母親手交予的。
此物隨他三年佛門,又伴他三年征戰,曾是他一切身份的憑證。
可如今,這物在他掌中,卻如烙鐵般滾燙。
蕭逸舉起火把,眼中沒有猶疑。
從今日起,蕭逸死。
他猛地將印章丟入火堆,烈火吞卷銅玉,啪的一聲炸響,印面碎裂,火星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