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云殿里。
席陽云高坐在上,而他身側稍下方的位置,則有一位長發垂腰、一身淡黃衫子的美麗少女,其容顏清麗脫俗,如同仙子一般。
此正是他的胞妹,席霜云。
在下方左右,有身材昂揚九尺的健碩青年,為狂武幫幫主;有一位灑脫俊秀的年輕人,為秋水會的會長,在他身邊相伴者,乃是一位秋水為神玉為骨的佳人,正是他的愛妻;有氣質非凡的一對兄妹,皆是英姿勃勃,為水清榭的兩位榭主;更還有一雙姐妹花,其一身著藍衣,冷艷逼人,杏目含煞,另一人一身雪衣,烏發及踝,眉目如畫,就是明月閣的一雙閣主,花月容與花雪音……其余另有許多氣度不俗者,皆是地榜強者所建立的勢力主人。
而在座者眾多,凡為首領之人,至少也是先天八重境界,幾個相對更大的勢力主人,更都是先天九重,無限接近于脫凡境的。
乍一看看去,滿目都是風姿俊秀的男女,直讓人眼花繚亂,這殿中繚繞的氣息,也將他們的威能顯露無疑。
只是,他們再怎么有氣度、有威儀,都比不上高坐在上的那一位英俊青年。
席陽云道:“諸位近來辛苦了,沖云宗來勢洶洶,須得我等攜手共對,方能維持住宗門的臉面。”
下方那些勢力之主都是說道:“此為我等分內之事。”
對于這些二流勢力的主人而,成就脫凡境并且在許太上長老那一脈中有舉足輕重地位,更創下霜云殿的席陽云,原本應當是他們難以觸碰的人物,如今為著宗門也好,為著自己勢力的將來也罷,能與這樣的人接近、商議討伐沖云宗之事,無疑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見到這些人如此說話,席陽云微微點頭,隨后他側身看向席霜云,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霜云,如何。”
席霜云不著痕跡地看了眾人一眼,也是螓首輕點:“他們都很好,不曾陽奉陰違,且對兄長皆有真心。”
席陽云便滿意了。
要想統領下面的先天武者去與沖云宗對陣,必須要有脫凡境的領頭人來做方可。不僅僅是他在拉攏眾人,還有其他支脈或者有些威名的脫凡境勢力,也浮出水面,在聚集這些先天境界的二流勢力主。
席陽云屬于身份、勢力、地位都站在鰲頭的脫凡境武者,盡管因為之前一直操心于其胞妹的身體,并不曾刻意去挑戰天榜,但他本身實力也是接近脫凡境小成,又是人脈充足,比起其他出現攬事的脫凡境武者而,就要有吸引力得多。
因此,如今在他麾下受他召集的,幾乎包攬了二流勢力中發展最好的幾個――要說沒能召來的,就是那個地榜第五的勢力斷水堂,與地榜第三的勢力鶴林宮了。其中斷水堂堂主李斷水雖說是有幾分能耐,但人品不佳,心胸狹隘,另外本身也并沒有什么人脈靠山,更值得注意的,反而是那個鶴林宮的宮主鶴城午。
鶴城午是鶴家的人,也許是因為明月閣跟斷水堂有仇并且加入席陽云麾下的緣故,斷水堂就勾搭上了鶴林宮,做了鶴家的依附。此次由鶴家的某位脫凡境武者出來鎮壓,讓鶴城午招攬了許多勢力,也成為了能和席陽云爭鋒的另一股力量。
在這次沖云宗的挑釁中,擎云宗弟子各自出頭,但后來逐漸聚合,一些散亂的集合已經慢慢消失了,而后經過幾番重新整合,終于分成了兩大會盟。
如今跟沖云宗弟子沖突的,主要也就是這兩家。
這時候,席陽云就是再度跟麾下這些人開會,詢問他們最近跟沖云宗對戰的情況怎么樣――贏了沒,贏了多少次,輸了多少次,結果如何等等。
此時,水清榭的榭主中,男榭主謝羽飛起身說道:“稟席師兄,方才有新戰況傳來了。”
席陽云道:“無妨,坐下說。”
謝羽飛行禮后便坐下來,將事情說出:“兩個時辰前,我水清榭有人在內門進出之地與沖云宗遇上,沖突起來,七人與七人相對,我處五人重傷,更有被廢者,戰況很不理想。”
席陽云皺眉道:“有人被廢了?”他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那沖云宗下手越發沒有顧忌,竟敢出如此重手!”
謝羽飛苦笑:“也是我方技不如人。”
殿中一陣沉默。
的確如此,技不如人。
這段時日以來,他們聽說過多少次“技不如人”,縱使最初他們便決定誓死不退,保全宗門及自身的名聲,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依舊難免沮喪。
他們還是將沖云宗的實力,看得太低了!不及防備之下,就造成了如此的后果。
說來也是可笑,擎云宗堂堂大宗,素來只有為難人的,從不曾被他人為難過,若是切磋,同境界里總是鎮壓他人,而不是如現在這般被人鎮壓。
那時候,誰會說自己“技不如人”?技不如人的,往往都是對方。
席陽云見士氣略有低落,便又說道:“席某之處亦有一些可用的丹藥,待會給羽飛師弟帶上幾瓶,贈予那受傷的師弟。待師弟們重修之日,資源上若是有什么欠缺,亦可來我處領取。還望幾位師弟能早日重新成就,再踏武道之路!”
謝羽飛連忙謝過。
席陽云將這事處理之后,又道:“地峰之下斗武臺上,沖云宗所出弟子亦越發強悍,到時候,怕是要由諸位出手了。”
眾勢力主人皆道:“我等義不容辭!”
但那花雪音卻倏然開口,聲音徐徐,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律:“不知我等出手,當應對沖云宗何等境界之人?”
這話說出來,眾人又遲疑起來。
同境界里,對方的實力要高出擎云宗一截,但是如果在公平切磋的時候,每次對方出先天七重,擎云宗就出八重,對方八重,擎云宗九重的話……其實不用怎么比,臉面也都丟盡了的。反而是對方,如果以八重對九重、七重對八重,能夠不敗其實已經贏了,若是對方出的恰好是越級挑戰的天才,那么低境界反而戰勝高境界,擎云宗的臉就是丟盡了以后還被千人踩萬人踏,無法形容的狼狽。
席陽云
道:“諸位皆是可越級挑戰的天才,之后只對上同境界者就是,另我宗也還有一些潛修的超級天才,到迫不得已時,也正可以請出。”
眾多的勢力主人,頓時都松了口氣。
謝羽飛此時忽然說道:“謝某有一人,不知當不當提……”
眾人的視線都朝他看去。
謝羽飛坦然道:“方才我麾下幾位同門回歸時,及原本他們或許要全軍覆沒,乃是有一人出手相救,并以一己之力,連挫對方七人,將那些沖云宗的弟子皆是打得傷重難堪,極為厲害。”
席陽云來了興趣:“哦?那是何人?其境界如何?”
謝羽飛道:“聽說只是個先天六重境界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剛剛及冠的年歲,名字喚作……公儀天珩?”
席陽云登時笑了:“原來是他。”
水清榭與明月閣里的一些人中,面色也有些奇異:“公儀天珩?”
謝羽飛訝異道:“席師兄認得他?”又看向花雪音,“雪音師妹莫非也聽說過此人?”他也看到了自家妹子的異色,“羽霞,你也知道?”
先是謝羽霞答道:“兄長,素英曾經對我提過此人,但當時小妹并不曾如何在意,故而只約莫有些印象罷了。”
又有花雪音柔柔一笑:“那位公儀師弟曾在我閣中與斷水堂對峙時,將所需之物賣與我等,幫了閣中的大忙。”
隨后席陽云笑道:“若是公儀師弟,此事卻不奇怪了。他根基雄厚,雖素日里并不顯山露水,實則實力高強,遠超同輩,與我也有幾分交情。”說到此處,他又問,“公儀師弟臨行前,可是贈了丹藥于那幾位受傷的師弟?”
謝羽飛道:“正是,席師兄如何知道?”
席陽云道:“公儀師弟麾下有能人,所煉制丹藥不在靈岫之下,手里往往也有不少好東西。當時若是幾位師弟受了重傷,公儀師弟必然會援手的。”
謝羽飛感慨道:“的確如此,否則那幾位傷重的師弟要恢復起來,怕是更為艱難。”
花雪音此時提起:“既然那位公儀師弟實力高強,為何不請他出手,正一正我擎云宗的威風?謝師兄,當時與你麾下動手之沖云宗弟子,實力皆在幾何?”
謝羽飛目光微沉:“少則先天七重,多則先天八重,我方弟子亦是如此。”
花雪音隨即看向席陽云:“如此可見,那公儀師弟之能,至少能越二境界而勝出,當真是再好不過的戰力,懇請席師兄邀他出手,挽回宗門顏面。”
席陽云點頭道:“我這邊差人前去邀請,以公儀師弟的實力,怕是比起潛修的那幾個來,都不差了。如今有公儀師弟在,也能為我方更多幾分勝算。”
眾勢力之人心緒復雜,但此刻皆都慨然道:“席師兄所極是!”
這樣說定了,席陽云也不拖延,就立刻要喚人來。
席霜云此刻忽而開口:“兄長,便讓小妹將請帖送去罷。”
席陽云有些猶豫:“霜云你……”
席霜云柔婉一笑:“兄長不必為小妹憂心,路途不遠,小妹去去就回。”
如今的席霜云已經開始習武,在無數資源的催動下,她進境飛速,盡管只這般短暫的時間,便已經是凝脈境的武者了。可見她從前多年苦熬,并非沒有用處,全都化為了她如今突飛猛進的積累了。
席陽云本著兄長之心,自對她呵護有加,但他更知這妹子若是要做那人上之人,那就要經歷一些風吹雨打。
這不過是送個請帖……應當并不會遇上那等不長眼之輩。
于是稍作遲疑后,席陽云就爽快同意了。他取出文房四寶,大筆一揮寫下請帖,交予他這妹子:“霜云,速去速回,就請公儀師弟在地峰相見。”
席霜云婷婷起身:“小妹明白。”
而后,席霜云裊娜而去,身子若流云,所使用者,竟又是一門極不錯的身法,只在須臾之間,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殿門之外了。
席陽云道:“諸位,一同前往地峰罷!”
眾勢力主人皆道:“同去!”
再說公儀天珩與顧佐,兩人小別重逢,正在互相詢問近來經歷,相處之間很是溫馨,盡管也商議了一些事情,卻也都輕松愉悅。
尤其是顧佐,更是心里安穩,仿佛吃下一粒定心丸,只覺得再無論要遭遇什么事來,都不能將他撼動了。
正在此刻,忽然有天龍衛急掠而來,報之有人求見。
顧佐頓了下:“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