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陪著媽媽在墓碑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媽媽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一些。
她扶著媽媽,一步一步,緩慢地、沉重地離開。身后,那方小小的墓碑靜靜地立在那里,無聲地承載著生者對逝者無盡的哀思和懷念。
一個月的時間,不足以撫平傷痛,只是讓那尖銳的痛楚沉淀下來,變成了心底一道隱隱作痛的疤痕,在這樣的日子里,被輕易地觸碰,然后再次滲出血來。
回家的路上,媽媽一直沉默著,只是偶爾會望著車窗外掠過的景物發呆。
沈晴知道,大姨的離去,在媽媽心里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這個空洞,或許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被時間和思念慢慢填補,卻永遠無法真正消失。而她能做的,就是陪在媽媽身邊,陪她一起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
墓園漸漸遠去,城市的喧囂一點點靠近,但沈晴的心,卻仿佛還停留在那片寂靜而哀傷的松柏之間,停留在那個永遠定格在一個月前的、溫暖的身影里。
片刻后。
沈晴開口道,“媽,我下午的時候打算去趟看守所見一下秦峰。”
王雅菊看向沈晴,“為什么?”
“他可能還不知道大姨是哪天離世的,更不知道我們突然轉變的關系,我打算把這些事告訴他,他有權利知道。”
王雅菊點了點頭,“好吧!”
……
沈晴把王雅菊送到家里。
就開車去了京都的看守所。
探視室的空氣總是帶著一股消毒水和劣質煙草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沈晴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指尖冰涼,緊緊攥著衣角,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對面那扇厚重的金屬門。
門“嘩啦”一聲開了,秦峰穿著統一的囚服,剃著寸頭,臉色蒼白,眼神里帶著幾分麻木和警惕,被管教帶了進來。
隔著有機玻璃,他看到了沈晴,先是一愣,隨即扯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似乎在問:“你怎么會來?”
沈晴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眼前的秦峰,早已不是那個記憶里意氣風發、笑容燦爛的少年。歲月和鐵窗生活,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疲憊和隔閡。
“沈晴?”秦峰拿起通話器,聲音透過線路傳來,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失真感,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你怎么來了?”
沈晴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千萬語堵在喉嚨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原本準備了很多話,想質問他為何走到今天這一步,想告訴他外面的變化,但此刻,所有的話語都被那個沉重到無法負荷的消息壓垮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不至于顫抖得太厲害。她的目光落在秦峰臉上,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昔日的影子,卻只看到了茫然和疏離。
“秦峰,”她開口,聲音低啞,“我……我來告訴你一件事。”
秦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戒備:“什么事?”
沈晴的眼圈瞬間紅了,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掩去了其中洶涌的情緒。再抬眼時,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沒有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