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沮授應下,呂布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看似滿意,但眼中卻毫無波瀾的笑容。
他重新坐回榻上,姿態恢復了之前的閑適,仿佛剛才那滔天的威壓從未存在過。
“既如此……”
他勉為其難般點了點頭,隨意揮了揮手。
“回去告訴袁本初,他的‘好意’,我呂布,收下了。”
“只要他日后安分守己,謹守臣節,本侯暫且……便不動他。”
“下去吧。”
“在下…告退。”
沮授離開了,帶著幾名一同前來的袁氏親隨。
他離去時的背影帶著幾分蕭索與沉重,逐漸消失在校場盡頭揚起的淡淡塵土中。
而他留下的‘誠意’,卻留在了西涼軍大營中,被一群西涼兵遠遠圍著。
坐在婚轎內的袁姬與幾名隨嫁的貼身侍女,如同幾只誤入狼群的錦雉,被周遭竊竊私語的士兵們打量著。
不過很快,從呂布軍帳中走出的賈詡就看見了這一幕。
他目光一掃,便已明了情況。
賈詡眼神一動,徑直上前,清癯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提高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呵斥道:
“此乃袁氏之女,是那袁紹送給溫侯的禮物。”
“還愣著作甚!”
“速速在溫侯營帳旁邊騰出空地,打掃扎營,將袁小姐與其隨行,妥善安頓!”
“至夜,送袁小姐至溫侯帳中,聽候溫侯發落!”
他特意在“妥善”與“聽候發落”上略略加重了語氣。
一眾西涼兵們立刻明白過來,連忙收斂了神色,連忙回應。
……
幾個時辰后,天色漸晚。
已經沐浴焚香,換了一身華貴嫁衣的袁姬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那纖細的腰背,維持著世家貴女的風范,邁步走進了呂布在營中休憩的主帳。
帳中無人,呂布此刻還在處理軍務。
袁姬小心翼翼的左右打量著周圍的陳設。
對于見過太多世面的袁家大小姐袁姬來說,呂布帳內的陳設稱得上是簡樸,甚至是粗獷。
一張巨大的虎皮鋪在主位之下,兩側兵器架上寒光閃爍,空氣中彌漫著皮革、金屬與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混合的味道,并不難聞,卻帶著強烈的侵略性。
她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快速掃過帳內每一處角落,心中念頭飛轉:
這便是那“三姓家奴”,好色匹夫的居所?倒也…不算污穢。
她早已從父親和那些流中聽聞呂布的斑斑劣跡,尤其是其“好色”之名。
對此,袁姬心中雖有不甘與忐忑,被當做貨物般送來,但內心深處,屬于少女的驕傲與對自己容貌的絕對自信,卻也悄然抬頭。
無論如何,我袁姬之容色,在河北亦是聞名。只要呂布那廝見了我,定然……
她抿了抿嬌艷的唇,指尖無意識地絞著嫁衣袖口繁復的刺繡,既期待著那決定命運的時刻早些到來,又隱隱希望它能遲一些,再遲一些。
身著嫁衣的少女對自己的容貌氣質十分自信,她確信,只要呂布今夜出現,她必有辦法,讓這武夫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