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聲音平靜:“海上風險自古難免。
保費可以加,但我要確保東西能安然抵達津門。
朝廷對漕運查驗日益嚴格,不容有失。”
另一名商賈笑道:“沈大人放心,津門那邊我們自有門路。
只是北邊要的藥材數量越來越大,來源緊張價格方面……”
“價格好說。”
沈舟打斷他,“只要貨真價實。
主公的大事不容耽擱。”
主公。
陸丞心中一動,看來沈舟背后還有人。
就在這時忽然發生變故。
水榭頂棚突然破裂,數道黑影如同夜梟般撲下,手中兵刃直取沈舟要害。
“有刺客。”商賈驚呼。
沈舟反應極快,掀翻酒桌擋開第一波攻擊。
袖中滑出一柄短劍與刺客斗在一處。
他的護衛也立刻與刺客廝殺起來。
埋伏在外的陸丞與劉滾對視一眼,皆感意外。
這些刺客并非他們的人。
刺客身手極高,招式狠辣顯然是專業死士。
沈舟雖武藝不凡,但在數名刺客圍攻下,很快左支右絀。
一名刺客覷準空檔,刀光如電,直劈沈舟面門。
眼看沈舟就要斃命當場,陸丞不再猶豫,低喝一聲:“動手。”
劉滾率眾護衛殺出加入戰團。
突然出現的生力軍讓刺客措手不及,攻勢一緩。
沈舟見到陸丞,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但此刻無暇他顧奮力抵擋。
刺客見事不可為,為首之人發出一聲唿哨,幾人迅速擺脫糾纏,向園外退去。劉滾帶人緊追不舍。
水榭內一片狼藉,那三名商賈已有兩人倒在血泊中,剩下一人瑟瑟發抖。
沈舟身上帶傷,
氣息微亂,他向陸丞拱手:
“多謝大師救命之恩。”
陸丞看著他,淡淡道:“沈侍郎不必多禮。
本相只是好奇,是何人欲置你于死地。”
沈舟苦笑:“下官不知。”
“是因為你辦事不力,還是因為你知道了太多秘密。”陸丞步步緊逼,
“海東青閣下。”
沈舟身體猛地一僵,抬頭看向陸丞。
眼中再無平日的恭順,只剩下銳利與警惕。“大師都知道了。”
“東南倭寇,藥材,津門主公。”
陸丞緩緩吐出幾個詞,“本相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
沈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釋然。
“既然大師已知曉,下官也無須再隱瞞。
不錯,我確是海東青,負責為主公打通東南至京畿的通道,運送藥材與資金。”
“主公是誰。
清風已死你們還想做什么。”
“清風道長亦只是合作者之一。”
沈舟道,“主公志在天下。
如今皇帝昏聵,追求長生,朝政由大師把持,看似穩固實則根基已搖。
北疆東南皆是我等機會。”
“所以你們勾結倭寇,販賣違禁藥,擾亂漕運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沈舟坦然道。
“那些刺客,是你主公派來滅口的?”陸丞問。
沈舟搖頭,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不像。
主公還需借助我的渠道。
這些刺客路數有些奇怪,倒像是宮里出來的。”
宮里?
陸丞心中一震。
是皇帝,還是馮勇?
他們為何要殺沈舟?
是因為沈舟與東南的勾結威脅到了朝廷,還是發現了沈舟海東青的身份,想要切斷東南勢力的觸角?
局勢愈發撲朔迷離。
這時劉滾返回面帶愧色。
“大師,刺客對地形極為熟悉,被他逃脫了。
但屬下撿到了這個。”
他遞上一枚令牌,令牌質地精良,上面刻著內廷監制的花紋。
果然是宮里的人。
陸丞收起令牌,看向沈舟。
“沈侍郎,你如今身份暴露,又遭宮內追殺有何打算。”
沈舟看著陸丞,忽然單膝跪地。
“大師,下官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
但主公謀劃深遠,其勢力盤根錯節,遠超大師想象。
若大師愿意,下官愿戴罪立功助大師鏟除此獠,以報今日救命之恩,亦求一線生機。”
陸丞看著他目光深邃。
沈舟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可直插敵人心臟。
用不好反傷自身。
但眼下確是了解那個神秘主公的最佳機會。
“起來吧。”
陸丞道,“將你所知盡數道來。
若所屬實助朝廷鏟除逆黨,本相或可奏明陛下饒你不死。”
“謝大師。”
沈舟再拜,開始講述他所知的,關于那個志在天下的主”,及其龐大網絡的一切。
沁芳園夜襲,沈舟身份暴露,宮內令牌的出現將原本就錯綜復雜的局勢推向更深的迷霧。
陸丞將沈舟秘密安置于大師府暗室,派心腹嚴加看守。
同時令其詳細寫下所知一切關于主公及其勢力網絡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