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丞疑惑，血腥氣他循著氣味，在軟榻后方發現了一小灘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色血跡。

這里不久前發生過什么？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甲胄碰撞聲，似乎有大隊人馬正在靠近。

一個尖細的聲音高喊道：“快，刺客就在蘭芷殿。

保護殿下。格殺勿論。”

他們不僅要坐實他刺殺皇后的罪名，還要給他加上一個謀害皇子未遂的罪名。

這是要將他徹底釘死在十字架上。

他握緊了袖中的短刃和酒壺，背靠墻壁，目光死死盯住那扇即將被撞開的殿門。

腳步聲在門外停下。短暫的寂靜后，伴隨著一聲巨響，殿門被猛地撞開。刺眼的陽光和無數明晃晃的刀槍瞬間涌入，將昏暗的大殿照得一片雪亮。

為首的，正是高泰明。

他身著紫色官袍面色陰沉，眼神如同毒蛇般鎖定在陸丞身上。

他身旁是那名指證陸丞的禁衛將領，以及眾多殺氣騰騰的甲士。

“陸丞。”高泰明聲音冰冷，“你刺殺我國皇后，罪證確鑿。

如今又潛入宮中意欲謀害皇子，人贓并獲，你還有何話說。”

陸丞站直身體，迎著高泰明的目光，毫無懼色道，“高相國，好精妙的算計。

只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

“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高泰明厲聲道，“來人，給我拿下，若敢反抗就地正法。”

甲士們蜂擁而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帶著威嚴和怒意。

“住手。”

所有人皆是一愣，循聲望去。

只見大理國王段思平，在幾名老臣和侍衛的簇擁下，快步走入殿中。

他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顯然皇后之死對他打擊巨大，但此刻他的眼中卻燃燒著怒火。

“陛下。”高泰明臉色微變，連忙躬身，“您怎么來了？此地危險，這周國細作。”

“夠了。”

段思平打斷他，目光掃過殿內情形最后落在陸丞身上。

又看向高泰明，“高相國，朕接到密報，說這里有異常。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陸大人為何會在此地？皇子呢？”

高泰明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迅速鎮定下來：“陛下，臣也是接到線報，說陸丞潛入蘭芷殿欲對皇子不利，這才帶兵前來。

至于皇子殿下，為安全起見臣已將他轉移到別處妥善安置。”

“轉移到何處？”段思平追問。

“這為防消息走漏，臣暫不能說。”高泰明應對道。

陸丞抓住機會，朗聲道：“國王陛下，外臣冤枉。

外臣是被烏蒙副統領誘騙至此。

外臣有證據證明，高相國與吐蕃勾結，謀害皇后，并意圖加害皇子殿下。”

“胡說八道。”高泰明怒斥，“陛下，切莫聽信此賊挑撥離間。”

段思平看著陸丞，又看看高泰明眼神復雜，顯然內心在激烈掙扎。

一邊是位高權重的宰相，一邊是辭鑿鑿的周國使臣。

“證據何在？”段思平沉聲問陸丞。

陸丞從懷中掏出那份醫案副本和血書：“此乃皇后娘娘生前暗中查到的證據，指向高相國與吐蕃往來，以及皇后娘娘曾中纏絲奇毒之事。

皇子殿下如今所謂病重，恐怕也是遭人再次下毒。”

高泰明臉色終于變了：“陛下，此乃偽造，是陸丞為脫罪構陷于臣。”

“是否構陷，一驗便知。”

陸丞舉起手中的酒壺，“纏絲之，遇此火燒云烈酒，會顯淡藍色。

請陛下立刻派人查驗皇子殿下近日飲食器皿，或召太醫當場驗毒。”

段思平目光銳利地看向高泰明：“高相國，你以為如何？”

高泰明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強自鎮定：“陛下，皇子殿下萬金之軀，豈能任由外人如此查驗，有損國體。”

“是國體重要，還是皇兒的性命重要。”

段思平猛地提高聲音，帶著壓抑的悲憤，“朕已失去了皇后，絕不能再失去皇兒。

來人，立刻去請皇子，召所有當值太醫，朕要親自查驗。”

“陛下。”高泰明還想阻止。

“高相國。”

段思平冷冷盯著他，“你一再阻撓，莫非真如陸丞所，心里有鬼？”

高泰明噎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殿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陸丞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證據、人證、以及對皇子安危的擔憂，終于動搖了段思平對高泰明的信任。

太醫很快被召來，皇子段元也被嬤嬤和幾名可靠的宮人護送過來。

小家伙臉色確實有些蒼白，精神萎靡，看到這么多人，害怕地往嬤嬤身后躲。

段思平心疼地抱起兒子，對太醫下令：“驗，給朕仔細地驗。

皇子近日所用膳食湯藥，所有器皿一一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