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雙沾滿了泥土的手,然后又緩緩地抬起頭。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憨厚幾分懦弱的黑色眼睛已經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血紅。
那紅色里沒有了任何情緒,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沒有絕望,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仿佛能將整個世界都凍結的純粹仇恨。
一股冰冷的、充滿了無盡殺意與戾氣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猛地爆發出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站起身,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只金色的鈴鐺前。
他彎下腰伸出手想把它撿起來,但手卻在劇烈地顫抖,那只可以輕易揮舞沉重燒火棍的手,此刻連一只小小的鈴鐺都拿不起來。
他嘗試了一次失敗了,又嘗試了一次還是失敗,最終用兩只手才終于將那只冰冷的、已經失去了所有光澤的鈴鐺捧在了手心。
他將鈴鐺緊緊地攥在手里,然后又走回去撿起了那根陪伴了他十年的黑色燒火棍。
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在整個世界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那個因為失去女兒而瞬間蒼老了數百歲的魔教梟雄——鬼王萬人往的身前。
然后他緩緩地跪了下去,雙膝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抬起頭看著鬼王那雙同樣充滿了無盡痛苦的眼睛,終于開口,說出了他“死”而復生后的第一句話。
那聲音沙啞而又平靜,平靜得讓人感到恐懼:
“岳父大人。”
“從今往后,世間再無張小凡。”
“只有,鬼王宗,鬼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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