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少卿知道她不會待太久,暫且將畫擱置,同她一起坐下喝茶。
“等我考中之后,我想外放做官,最好還是在江南,離家鄉近。你呢?”
甄玉蘅咬了一口糕點,漫不經心道:“我當然還在京城里待著。”
紀少卿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幽暗而深邃,“你要在謝家待一輩子?”
甄玉蘅覺得他這話問的莫名其妙,雖然她丈夫已經死了,但是在外人看來她還是個有夫之婦,不在婆家待著去哪兒?
“我是國公府的媳婦,當然要在國公府里待著。”
“是嗎?”紀少卿嘴角輕扯了下,“你在那兒過得好嗎?謝家人待你如何?”
說起這個,甄玉蘅就來勁兒,“你不知道,我現在統管謝家,上上下下都被我治得服服帖帖……”
她將自己這些日子以后做的事都告訴友人,說話間眉飛色舞,“不久之后,整個謝家都將在我的掌控之中了,所有的家業都是我的。”
紀少卿卻說:“只是能力強,就能把握住謝家家業嗎?”
那當然不夠,還得有個繼承人才名正順呢。
甄玉蘅只是笑了下,敷衍道:“我自有辦法。”
紀少卿面帶冷嘲,嘟囔了一句,“你能有什么辦法……”
甄玉蘅沒聽清,問他說什么,他別開臉說沒什么。
她沒再追問,二人坐在窗邊,像年少時那般嘰嘰喳喳說些閑話。
……
太子身體有恙,需要靜養,因此不住在東宮,而是住在宮外的太子府里。
一進屋,一股子清苦的藥味。
謝從謹見他正在欣賞一幅畫,走近看畫的是江邊雪景。
楚惟看得認真,面露欣賞,“是前兩日紀少卿送來的,他這個人,不僅文章做的好,還是丹青妙手,真是個全才。”
謝從謹看了兩眼,看不懂,干站著不說話。
楚惟親自給他倒茶,看他眉宇間滿是憂色,笑話他:“父皇派給你的差事不好辦吧?瞧你這一臉疲態。”
謝從謹這幾日的確累得不輕,圣上要清理一批前朝的舊人,那些效忠之心不堅,還顧念著前朝的,都被下了皇城司的大獄。
最近已經接連抄了三四家了,謝從謹負責此事,忙得腳不沾地。
“父皇此法雖效用好,但未免有些嚴酷了。”
謝從謹抿了一口茶,“那倒無妨,罵名我們皇城司背就行了。”
楚惟看他一眼,笑著搖搖頭。
謝從謹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和楚惟交情匪淺,清楚他的性子,楚惟是個仁善之人,以后肯定也是個仁君,他是覺得做這些事太過殘忍,主張治國以道德教化為本。
雖然他并不能完全認同楚惟的想法,但是等楚惟登基,他也會毫無顧忌地追隨楚惟的。
他稍坐了一會兒,說皇城司事多,就先起身告辭,走到二院外,見侍從引著一人往里走。
是紀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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