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讓她心慌的地方。

她給孩子們做了飯，吃完，又陪他們玩了一會兒。

但心里那團暗沉像是被壓在心口，越壓越沉。

終于，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等陸云諍回來，一定要問清楚全部。

——

海二村。

李曉敏專門拎著竹籃到村里來。

她家腌菜沒了，雞蛋也缺了，土豆只剩三個癟的，她一個人省吃儉用，還要伺候副團長丈夫的胃，自然到處張羅。

她臉皮厚，村民對她雖然有意見，卻也不至于趕她走。

正跟村頭的劉嫂討價還價要雞蛋時，她忽然瞥見遠處一個影子。

一道瘦得不成樣子的身影。

穿著洗得發白的舊棉襖，鞋跟磨得爛開，抬起頭時，那張臉干癟、蒼白、眼窩深深陷下去。

半點昔日的嬌艷都沒有。

村民小聲嘀咕。

“那不是……王健康媳婦？”

“是她，蘇婉兒。”

“嘖，真是可惜了。”

蘇婉兒走得虛浮，腳步輕飄飄的，看上去像隨時要倒。

幾位村婦低聲議論，聲音卻足夠她聽見。

“這就是命啊，當初她得意得跟啥一樣，現在倒好，落得這副樣子。”

“她也怪，她想上位想瘋了，把自己作成這樣，還怪誰？”

“以前那嬌氣勁兒，現在看看，瘦得跟個干柴一樣。”

“這就是報應。”

李曉敏聽著聽著忍不住翻白眼。

“這沒法子，誰讓她以前仗著看誰都鼻孔朝天，嘖，現在知道苦了吧？”

幾人哄笑。

蘇婉兒本能地想走，卻被李曉敏一句話釘住。

“這人啊，就不能瞧不起別人，你看她今天這下場，哎喲，簡直自作自受。”

蘇婉兒腳步頓住，她緩緩轉過頭。聲音尖銳又啞。

“你剛剛說誰自作自受？”

“說你啊。”

李曉敏叉著腰。

“你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別人替你擔著啊？”

蘇婉兒咬牙。

“你閉嘴。”

“呦？我說到你痛處了？”

李曉敏冷笑一聲。

“你以前耀武揚威的時候可沒少欺負人，現在裝什么可憐？我們可不吃你那套！”

蘇婉兒肺都快氣炸了。

“你——”

“你啥你？”

李曉敏冷哼一聲。

“你現在就是落魄成這樣了，還裝千金大小姐呢！笑死人！”

蘇婉兒怒得渾身發抖。

“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當然要說！”

李曉敏越吵越興奮。

她最討厭的就是資本家小姐。

說不了蘇薔薔，還說不了蘇婉兒了？

“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蘇家那點破事整個院子誰不知道？你還想攀政委？你想當人家兒媳婦？

王健康又不是政委親生兒子，你攀他有什么用——”

這話一出，蘇婉兒整個人像被雷劈中。

她僵在那里，連呼吸都停了半秒。

“你再說一遍！”

李曉敏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色猛地一變。

“我……我隨便說的，你別——”

蘇婉兒瞪大的眼里布滿了血絲。

“不可能……王健康不是政委的親生兒子？你……你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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