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就是那位白鳳蘭女士,演過不少粵語長片,通常是苦情媽媽或者厲害姨太太。
人嘛……有點藝術家的脾氣,護犢子得很,把你爸媽看得緊緊的,油鹽不進。”
的士在一個看起來亂糟糟的片場外停下。
還沒進去,就聽到里頭導演拿著大喇叭喊:“咔!表情!表情要痛心啊!阿姐!”
緊接著是夾雜著一些聽不太懂的粵語笑罵。
周澤生顯然不是第一次來,跟門口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帶著蘇薔薔熟門熟路地往里走。
片場里堆著各種道具,穿著戲服的人走來走去,一副忙碌景象。
很快,他們就在一處搭成舊式客廳的布景旁邊,看到了正在休息的白鳳蘭。
她穿著精致的旗袍,外面披著件皮草外套,雖然是道具,卻顯得很得體。
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正端著杯茶,對一個小助理模樣的姑娘說著什么,眉頭蹙著,確實很有“阿姐”的派頭。
周澤生整理了一下西裝,走上前,露出一個得體的商業微笑。
“白小姐,打擾一下。”
白鳳蘭抬眼瞥見他,臉色立刻淡了幾分。
“周生?你怎么又來了?我講過的啦,唔好再來打擾我朋友休養,我唔會信你那些從那邊來的關系的。”
她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粵語口音,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周澤生也不惱,側身讓出蘇薔薔。
“白小姐,這次不是我。是這位蘇小姐,特意從內地過來。她是……”
白鳳蘭挑剔的目光落在蘇薔薔身上。
簡單的衣著,帶著旅途勞頓的痕跡,但眼神清亮,站得筆直,沒有絲毫畏縮。
蘇薔薔沒等周澤生說完,上前一步,迎著白鳳蘭打量的目光,開口直接又平靜:
“白阿姨您好,我叫蘇薔薔。病房里躺著的兩位老人是我的親生父母。
雖然我沒在他們身邊長大,但聽說他們病重,于情于理都得過來看看。謝謝您這段時間照顧他們。”
她沒有哭訴親情,沒有激動認親,就像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語氣坦蕩得讓人挑不出錯。
白鳳蘭明顯愣住了,端著茶杯的手都忘了放下。
她上下下下地掃視著蘇薔薔,像是要在她臉上找出什么破綻。
周澤生適時補充,語氣誠懇:
“白小姐,人我已經帶來了。是真是假,您慧眼如炬,一看便知。蘇小姐千里迢迢冒著風險過來,只是想盡份心,沒有惡意。”
白鳳蘭放下茶杯,圍著蘇薔薔走了半圈,用別扭的普通話問道:“你阿爸左邊眉毛尾,有粒什么?”
蘇薔薔回想了一下剛才病房外驚鴻一瞥,不確定地猜測道:“好像……有顆很小的黑痣?”
其實她沒太看清,只能是賭一把。
白鳳蘭眼神閃動了一下,又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忽然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跟我來吧,去我休息室。”
她轉身朝一旁臨時隔出的休息室走去,高跟鞋嗒嗒作響。
蘇薔薔跟著白鳳蘭進去之后,白鳳蘭卻沉聲道:
“后生女,你說你是建國同婉清個女?但我怎么聽他們講,他們的女兒叫蘇婉兒,不叫蘇薔薔?你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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