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里養胎?”蘇彥堂答非所問,“北歐,北美,瑞典?又或是其他地方。”
養胎……好陌生的詞。
舒晚靠著椅背,手掌不自覺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隔著薄薄的衣料,竟似能觸到一絲微弱卻滾燙的暖意,順著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復雜得像揉碎的云絮,纏纏繞繞理不清——既有初知孕育新生命的茫然無措,也有對這意外到來的“牽絆”的惶恐。
那一絲絲從靈魂深處蔓延而出的柔軟,像暗夜里忽明忽暗的星,勾著她心底最脆弱的角落。明明是身體里正在萌發的生機,卻讓她莫名感到心痛。
直覺告訴她,她不該在這里,她不能在這里。
隔著些許昏暗燈光,舒晚看見距離他們這幾輛車十來米遠的一輛商務,打著雙閃。
她自然而然收回視線,搖搖頭:“就在這里吧,懶得折騰。”
車泊在老宅前,濃郁的東南亞風情撲面而來,青灰色的瓦頂呈優美的弧形,層層疊疊鋪展開,邊緣翹起如飛鳥展翅,綴著細碎的陶制紋飾。
舒晚卻一點欣賞的意思都沒有,司機開門出去了,她也想拉門出去,卻沒拉動。
猛地回眸,她對上的是蘇彥堂深不可側的眼。
“你很適合做一個壞人。”舒晚的手心里瞬間浸出一層薄汗。
過去一個月,跟他相處的記憶她大多數都記得。
她只是每天都會對從前的事越來越模糊,有些人甚至像被憑空刪除了一般,每到關鍵點,就銜接不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有這樣的一面,有這樣的神情,溫文如玉的影子蕩然無存。
蘇彥堂往這邊靠近,聲音沉沉:“晚晚覺得,我能有多壞?”
舒晚后背貼著車門,已經會條件反射捂住小腹,“蘇彥堂,我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嗎?”
“當然,”他拿出一枚戒指,自顧自戴在她的無名指上,“舒晚,紅塵俗念,我傾心于你,執著于你。今后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你跟我在一起。”
聲音很輕,帶著偏執、強制。
舒晚的手猛力往后一縮,被他大力拽住,“滿足我這一點要求好嗎?別逼我對你做別的事。”
“我是你搶來的嗎?”她寒聲質問。
他笑看她,“誰不搶?這世道,不搶能活嗎?”
無名指上的戒指么沒有讓她覺得滾燙,就像穿了一件別人的衣服,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舒晚立刻就要取下來。
“舒晚。”蘇彥堂喊她,“就戴一晚,好嗎?”
她望著他偏執過后沉寂的眼,含著幾分說不明道不白意思,讀不懂。想著戴一下也不會死,保命要緊,她便將就著沒取下來。
當夜,她始終惦記著紙條上的字,那個叫“趙恒”的,在地下停車場,她看見的那輛打著雙閃的車應該就是他的,但沒看清他的樣貌。
他說要帶她走,孩子不會是他的吧?
舒晚在窗戶口看了又看,除了漆黑的夜色外立著尊大佛,其他什么都沒有。
這一夜,舒晚感到十分忐忑,主要原因來自于腹中的新生命,還是對雙胞胎——她連翻身都不敢,生怕一翻身就給弄丟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視若珍寶,但她就是好擔心、好擔心。
翌日,蘇彥堂有個應酬。
舒晚在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保鏢的房子里悶得發慌,主動提出要跟他一起去。
她心想,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碰到那個叫趙恒的,問問他是不是孩子的父親,或者別的什么相關信息也可以。
“可以帶你去,但戒指不能摘。”這是蘇彥堂的條件。
“是了。”她答應,換上衣裳同他一道出門。
應酬的地點在唐人街里,一進入那地方,舒晚頓覺熟悉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