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稚魚很能適應身份的轉變,也不覺有什么尷尬,因為她看得到,陸菀大姐對她依舊,只是宮規森嚴,她如今也不只是陸家女,更是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的皇后。
……
內室溫暖如春,乳母正抱著襁褓中的女嬰,小心翼翼地哄著。見皇后和陳稚魚進來,連忙屈膝行禮。
陸菀輕輕擺手,示意免禮,讓乳母將小珍珍放在了搖籃里,她放輕腳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襁褓中那張卻粉雕玉琢的小臉,眼中瞬間漾起了溫柔的笑意。
小家伙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小拳頭還緊緊地攥著。
”真是個好孩子,眉眼間有我們陸家的英氣。”陸菀伸出指尖,輕輕碰了碰女嬰柔軟的臉頰。
她轉過頭,對陳稚魚說:“稚魚,你辛苦了,聽說你生產時十分不易,那時我在宮中被宮務纏身,未能出宮來看你。如今瞧見這孩子,也算彌補遺憾了。是個乖孩子,將來必定平安順遂,等她再大些,我會向皇上請旨封她為郡主。”
陳稚魚站在一旁,臉上滿是初為人母的喜悅:“多謝娘娘吉。”頓了一頓,笑著搖頭道:“娘娘給我們的已經太多了,還是莫要費那般心思。”說到此處,她聲壓低了些,“娘娘剛入皇宮,莫為家中費太多心力。”
陸菀目光閃爍,聽懂了她的話中話,微笑的看著她,無聲的輕嘆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又看著孩子,將話題一轉,說道:“姑母沒什么特別的好東西,這對暖玉麒麟,是我入宮前就為她準備的,能保她平安順遂,長命百歲。”
說著,身后的宮女連忙遞上一個錦盒。陸菀親自打開,里面是一對小巧玲瓏的暖玉麒麟,玉質溫潤,雕工精美。
”臣婦代孩子謝過娘娘。”陳稚魚鄭重地接過錦盒。
陸菀笑笑,隨即又道:“還有貴妃請我一并送來的一對兒如意吉祥金鐲。”
另一邊,宮女將錦盒奉上,陳稚魚接過后,打開一看,果是兩個粗圈細口的鐲子,她將東西鄭重收好,說道:“改日臣婦定當入宮去,親自謝過貴妃娘娘。”
那宮女忙道:“我們娘娘最是喜愛孩子了,侯夫人若是不麻煩,可將小千金帶上嗎?”
陳稚魚忙說:“自是求之不得。”
陸菀聽著,淺淺笑著,并未說什么。
前廳依舊喧囂,觥籌交錯。
看過了小珍珍,趁她睡得踏實,幾人便退了出來,避開了人群,一起往后院的僻靜處走去。
無需多,陸菀也沒問什么,只是心跳加速,那是將要見到孩子的喜悅。
穿過幾重院落,遠離了前廳的熱鬧,空氣都仿佛清新了許多。兩個孩子正在院子里翻看著書,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見到陳稚魚,立刻歡快地跑了過來。
陳稚魚笑著蹲下身子,分別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在他們希冀的目光下,側過身去,陸菀便從大門口走進來。
看著衣著華麗,身后跟著兩三個宮人的母親,兩個孩子頓足,但下一秒,小薏疏跑了過去,撲進母親懷里,袁元紅著臉,也快步過去,剛要行禮,就被陸菀一把拉進懷中。
“我的兒…我的兒……娘可想你們!”
在場人,無不動容。
見此情形,陳稚魚和張媛媛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將獨處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她們自去前廳,妯娌二人走在一處說話,絲毫沒有察覺對面廊下的人投來的目光。
孫嘉蘭站在廊下的陰影里,遠遠的看著陳稚魚,看清了她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幸福與滿足。
方才她瞧得真真切切,皇后娘娘是如何信任她,陸家長輩又是如何夸贊她。
看著她在這個家里如魚得水、備受尊重的模樣,再想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那試圖勾引表哥、卻最終自討沒趣的舉動,一股難以喻的難堪和悵然瞬間涌上心頭。
她陳稚魚一年前還是上不得臺面的平民之女,而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人人敬重的宣平侯夫人,是皇后娘娘信任的親眷,而她自己,明明是陸家的親戚,卻像個多余的人,感受不到半分溫度。
她怎么能那么好命呢?
不過是生了個姑娘,這百日宴便辦的這般隆重,連皇后都來了,而自己,卻在議親前夕,未婚夫因宿醉身亡,而她,落了個克夫的名聲。
此番進京,爹爹說了,讓她留在陸府,可她看向那陳稚魚,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未與其交鋒,她卻有預感,她怕是斗不過這個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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