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他此番舉動令人不解,但這番風骨也著實令人欽佩。
陸家的百年基業能到如今,皆逃不過一個做人圓滑的道理,如今這位年輕的陸家宗子,似是要撕破平靜的表象,賭上全族的命運,去為萬民請一個公平,與皇室抗爭。
有人笑他年輕不知輕重,亦有人贊揚他高風亮節。
……
在梅如的巧妙安排與陳稚魚有意支開左右后,程顯珺終于見到了這位與自家姑奶奶容貌酷似的年輕女子。
初見陳稚魚,這位素來大大咧咧的姑娘竟紅了眼眶,忙用袖子胡亂拭了拭,隨即開口道:“若是祖父見了陳夫人,定會欣喜萬分。只可惜他年事已高,如今眼睛也不中用了。這世間真是奇妙,竟能有長相如此相似之人!”
說罷,她竟不打招呼,徑直伸手想去觸摸陳稚魚的臉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陳稚魚一時呆愣住。梅如見狀,忙對陳稚魚報以歉疚的微笑,示意這位小妹性子直率,有些不知分寸。
”梅姐姐說的果然不假,她真的長這個樣子!難怪逍易哥哥一提起她就滿是懷念。”
梅如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的手抓了回來,嗔怪道:“好好說話便是,怎的動手動腳?也不怕被陳夫人看了笑話去。”
許是因為她們眼中并無半分惡意,又或許是這位名叫顯珺的姑娘年紀尚小,陳稚魚心中并未生出反感。只當她如同陸茵一般天真爛漫,倒不覺得這舉動有多么突兀和失禮。
程顯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關于王后的事情,陳稚魚只是安靜地聽著。片刻之后,梅如才不動聲色地將話題拉回到大齊的局勢上。
”好啦,陳夫人還未曾去過金國,也不知王后在金國百姓心中究竟是何種模樣。你與陳夫人說這些,她也不好接話,哪有讓你一個人滔滔不絕的道理。”
程顯珺這才消停了下來。
梅如則將這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與陳稚魚細細討論起來。
而這些消息,自然都圍繞著她的丈夫——如今在大齊炙手可熱的陸曜。
新帝登基之初,陸曜確實忙得腳不沾地,夙興夜寐。但這些日子,無論白天公務如何繁忙,他總會抽出兩個時辰趕來陪伴陳稚魚。只是在這有限的時光里,他從不肯對陳稚魚提及那些朝堂上的煩心事。
他只是默默地伺候著她,偶爾扶她起身,為她揉揉酸脹的腰,按按僵硬的肩,再講些宮外的新鮮趣聞,總不讓她感到煩悶。
這山間廟宇的日子,清凈自在,遠離了塵世的喧囂與紛爭,倒真讓人心境平和了許多。
因此,梅如每次帶來的消息,都足以讓她心潮澎湃,久久難以平靜。
當得知陸曜最近竟辦成了如此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時,她著實愣住了,心緒復雜難以梳平,半晌都不知該說些什么。
程顯珺比梅如直接,有什么就說什么,或許是因為陳稚魚的臉,她本能的將她劃作自己的人,但她的丈夫卻非自己人,而是令自己人受到傷害的外人。
她啃了口果子,說道:“本來以為你的這個丈夫是個無能之人,竟叫自己的妻子受到這么大的傷害,我都瞧不起他,可沒想到在這種關節,他居然爆出了皇室丑聞,倒是個漢子。”
梅如看著她:“你從哪兒得來的果子?”
程顯珺愣了愣,從懷中摸了一顆給她,梅如擺手婉拒了。
程顯珺又看向榻上之人,忙說:“并非我小氣不給你啊,你如今要調理身子,許多東西還不知你能不能吃,這山間的果子有些性寒,我也怕你吃了身子遭不住。”
陳稚魚哪有心思去計較果子這些,她想著陸曜,連客氣的笑都險些沒能擠出來。
梅如看著神經粗條的程顯珺,拍了拍腦子,長舒了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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