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匯合,走了一段路。
陳六虎騎著馬跟在林豐的身邊,一臉好奇道:“將軍等著狗皇帝的任命,如今是個什么樣的情況呢?您擔任什么職務了?”
林豐笑著道:“征北將軍,全權負責攻打北蠻的戰事。”
嘶!
陳六虎倒吸了口氣,驚訝道:“您現在,竟然是正三品的征北將軍,真是太好了。”
林豐繼續道:“不僅如此,皇帝讓我管轄金云堡、神堂堡和武川鎮三鎮之地,這三鎮的兵力都歸屬于我調遣。”
“除此外,真定府也要接受我的調遣。有了三鎮的兵力,有了真定府做后盾,未來要做大事就輕松許多了。”
陳六虎更是猶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內心欣喜。
大事可期。
陳六虎心中再也沒了任何的擔心,只有著推翻皇帝暴政,重塑山河的期待,跟著林豐一起北上。
離開京兆府,進入河北路境內,四處可見有流亡的百姓,有餓死的尸體。
百姓的日子,無比凄苦。
陳六虎看到沿途的情況,也是接連嘆息,更咒罵狗皇帝無道,咒罵皇帝不管天下百姓的死活。
一個個士兵推翻皇帝的決心,也愈發迫切。
蘇媚乘坐著馬車北上,看到沿途的情況,見鄉村凋敝,百姓凄慘,內心愈發的忐忑起來。
在京城,她覺得家里的情況應該還好。
如今,真的擔心。
蘇媚的話也少了很多,不再和林豐說話。
林豐沒有去安慰,因為蘇家到底是什么情況,到了太原府境內才知道。
一路北上,進入太原府境內,林豐在太原府的邊境看到逃亡的流民更多。無數的百姓背著背囊,牽著孩子,紛紛往太原府的府城去。
有點門路的人,但凡還能有選擇的余地,都會去府城尋覓機會。
沒有門路無路可走的人,只能選擇落草為寇。
這是大周的現狀。
是百姓無奈的選擇。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當亂世來臨后,百姓無法依靠土地生活,或是淪為地主的附庸,或是背井離鄉。
賊匪肆虐后,連地主都要逃難,到了外面人吃人的世界,大多數都會死在外面。
林豐看在眼中,無法改變什么。現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經營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力所能及的庇護更多的百姓。
還沒到府城太原縣,卻先到了蘇媚的家。
按照蘇媚的記憶,往她老家去。
臨近村子,蘇媚神情愈發的緊張,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起來,生怕家里出了什么問題。
懷著這樣的心情,蘇媚回了村子。
入眼處,村子空了,村子里面早就荒涼無比。
村子中沒了人,家家戶戶都衰敗,門口長滿了被冰雪凍死的雜草,還有許多房屋被大雪壓垮。
蘇媚站在自家的門口,看到凋敝的屋子,看到空蕩蕩的住宅,一時間心如刀絞。
沒了!
僅剩下的家也沒了。
蘇媚從京城一路北上,即便看到有太多太多的流民,也還是抱著希望,相信父母能熬過去。
如今,卻沒了。
她的父母和普通百姓一樣,也已經沒了人影。
林豐看到荒涼的屋子,問道:“這里真是你的老家?”
“對,就是這里。”
蘇媚點了點頭,迅速道:“妾身六歲的時候被拐,對家里的記憶很清楚。”
“妾身被賣去的主家也不錯,知道我家里的情況,在入宮之前,曾經讓我回家探望過。”
“如今,都沒了!”
蘇媚紅了眼睛,有著淚光在縈繞。
林豐安慰道:“或許他們是在這里生活不下去,不得不背井離鄉,去其他的地方生活。樹挪死人挪活,在這里活不下去,就只能搬家。”
蘇媚眼中含著淚,懇求道:“夫君,妾身想去附近的地主家,問一問情況。”
“可以!”
林豐點頭。
林豐是朝廷的三品武將,身邊還有兩百多士兵隨行。
一個個雖然沒有身穿甲胄,可是眉眼銳利如刀,透著特有的殺氣,讓人望而生畏。
所有人到了附近的地主家,把人喊出來。
地主是個五十多歲的干瘦老人,衣著很普通,只是穿得很厚實,裹得嚴嚴實實的。他面對著林豐,瑟瑟發抖生怕被搶,更是連忙表示配合,還愿意給糧食。
只求,不要殺人。
蘇媚說了不殺人,也不搶糧食,只是詢問蘇家的情況。
老地主想了許久,才說半年前村里遭災,又遇到皇帝攤派賦稅,縣衙也來搜刮,很多人活不下去外出避難,蘇家人也跟著走了。
后來,就再無音訊。
蘇媚詢問這些人去了哪里?
地主也說不知道。
蘇媚沒有問出結果,心中絕望了,因為她的父母老實巴交的,家里也沒有聰明人。
除了種地外,根本沒有其他的一技之長。
這樣老老實實的百姓出去后,被逼著成為流民,即便身上帶了點吃的,轉眼也會被搶。被搶都還是運氣好的,極容易被殺。
去了外面,就身不由己。
蘇媚眼中垂淚,一不發的低著頭往外走。
林豐帶著人跟了上去,離開蘇家村,上了官道繼續北上往太原府去。
林豐沒有再騎著赤兔,登上馬車安慰道:“媚兒,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或許他們都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將來有了機會,有了運氣,或許能找到的。”
蘇媚搖頭道:“夫君,這個世道太難,到處都是人吃人,出去了就是死。我爹娘他們很本分,活不下去的。”
說到這里,她眼眶愈發紅了。
想著自家爹娘因為狗皇帝,不得不背井離鄉,更可能死在外面,她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決絕而狠辣起來。
蘇媚看向林豐,擲地有聲道:“夫君,造反吧,推翻這個該死的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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