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業績競爭,a公司的人開始舉報b公司的高管,說他們偷偷向兔子國出售商業機密。
因為鄰里糾紛,一個家庭主婦舉報對門的夫婦,說他們家的無線電天線調整得太頻繁。
為了一個晉升名額,一個下屬舉報自己的上司,說他偷偷復印單位的文件,哪怕那只是公開的會議紀要。
每個人都知道了風險最低的規則:懷疑兔子,不如懷疑同胞。
兔子那種依靠嚴密的戶籍制度、街道委員會、單位介紹信構成的社會篩查體系,是有序的自上而下掌控的管理。
而南棒和腳盆雞的這場運動,從根子上就是錯的。
這是一場被金錢驅動,自下而上的混亂獵殺。
舉報的門檻太低,而鑒別的能力基本為零。
人人自危。
每個人看身邊人的眼神,都像是看著一張行走的支票。
而每個人,也都在恐懼自己會不會成為別人眼中的那張支票。
人們不敢在公開場合交談,不敢有任何稍微出格的舉動。
居酒屋的生意一落千丈,社區的鄰里活動徹底消失。整個社會的風氣,變得死氣沉沉,充滿了懷疑。
釜山,金哲秀的家中。
新買的電視機正在播放著新聞,新聞里,主持人正慷慨激昂地贊揚著涌現出的大量愛國民眾,他們幫助國家揪出了數以百計的間諜,粉碎了敵人的陰謀。
金哲秀卻把音量調到了最小。
窗外,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好幾道視線,正從對面的樓房,從樓下的黑暗角落里,窺探著他這間突然變得富裕起來的屋子。
他突然暴富,在如今這種人人互相猜疑的風氣下,本來就是一種原罪!
鄰居們的目光讓他坐立難安,他們竊竊私語:
“金哲秀這家伙,怎么突然就有錢買電視了?”
“他不會是……”
他害怕極了。
他甚至開始恐懼那個給他帶來財富的舉報電話。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心里滋生。
他必須要做點什么,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要做點什么,來轉移鄰居們的視線。
他的目光,緩緩地移向了隔壁,那戶前幾天剛剛從鄉下搬來,還沒來得及和周圍人打好關系的新鄰居身上……
……
南棒情報部,檔案室。
這間本該干凈整潔的辦公室,此刻卻散發出紙張發霉的氣味。
樸科長用兩根手指死死掐著自己的鼻梁,試圖阻止腦袋里那根正在一跳一跳的神經。
“又有多少?”
一個同樣憔悴的下屬,抱著一摞幾乎遮住他整張臉的文件,放到了樸科長那早已被文件淹沒的辦公桌上。
紙張因為堆得太高,嘩啦啦地滑下來幾本,散了一地。
“科長,這是從爾城市政熱線轉過來的兩百七十四份,還有從釜山警署轉過來的一百三十二份。”
樸科長甚至沒有力氣去發火。
他隨便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檔案。
翻開。
舉報人:金某,某紡織廠女工。
被舉報人:同廠庫房管理員李某。
舉報理由:李某經常獨自一人待在黑暗的庫房里超過半小時,嘴里還念念有詞。
昨天她親眼看見李某把一本帶紅皮的小本子藏進了棉紗堆里。
紅皮,那是兔子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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