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撞過來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母親尖聲叫著她的名字,坐在他身邊的父親,將她護在了身下。
她眼睜睜看著父親和母親都死在了她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后來,她很多次想過,如果她沒有提出,要去海邊就好了。
從父母死后,她的夢境就暗了下來。
她走啊走,卻好像一直都走不出黑暗。
忽然,她好像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周圍漸漸亮了起來。
她坐在倫敦的街頭,宋斯年就站在她面前。
倫敦的妖風很大,但他撐著傘,穩穩地站在她面前。
他朝著她伸出了手:“宋太太,回家嗎?”
阮令儀猛地睜開了眼。
頭頂是蒼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白熾燈。
她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在醫院。
她還活著。
病房里沒有人,病房外隱隱有些說話的聲音。阮令儀張了張嘴,想要叫人,卻發現自己的喉部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她發不出什么聲音。
就在她伸手想要按鈴時,病房門從外面被打開,宋斯年走了進來。
他雙眼布滿了血絲,下巴上冒了點青色的胡茬,身上的西裝看起來有些皺巴,襯衫的扣子松了兩顆。她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宋斯年。
宋斯年看到她快步走到了病床前:“你醒了。”
他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松弛了幾分。
阮令儀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
她伸手摸了摸宋斯年的臉,眼睛里流露出些許疼惜。
宋斯年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蹭了蹭:“我沒事,只是沒有休息好。”
阮令儀昏迷了一天多,他根本睡不著,閉上眼睛全是吳許珍拿著刀架在她脖子上的畫面。
“你呢,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阮令儀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宋斯年懂她的意思。
“頸部軟組織挫傷造成的聲帶感染,問題不是很大,不要擔心。”
阮令儀點了點頭,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手。
宋斯年猜測她是想問郭誠的情況。
“郭教授手部神經斷裂,肌肉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以后怕是,很難上手術臺了。”
眼淚倏然從眼眶落下,阮令儀顫抖著唇,張了張嘴又合上。
她說,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
宋斯年抱住阮令儀,“你沒有錯。”
她有什么錯?她只是一個受害者。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你就在這里乖乖養傷,其他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好不好?”
宋斯年溫聲對阮令儀說。
阮令儀搖了搖頭,用口型對他說:“我要見吳許珍。”
他知道,她一定會想要見一見吳許珍。
吳許珍已經被公安機關控制了,之前警察來找過阮令儀,想了解一些案件的細節,不過她沒醒。
之后他們本來也是要去警局配合做一些筆錄的。
“好。”
宋斯年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等你能說話了,我們就去。”
阮令儀精神不是很好,吃了點東西,沒一會兒又睡了過去。
她在睡夢中依舊牢牢地抓著宋斯年的手。
謝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阮令儀已經睡了過去,宋斯年卻還坐在原來的位置看著床上的人。
“望妻石?”
宋斯年聞,回頭瞪了他一眼。
“現在倒是有幾分人氣了。”
謝嘉看見宋斯年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神色,松了口氣。
出了這事,他可算是見過了宋斯年最狼狽的樣子。就他抱著阮令儀雙眼通紅喊醫生的樣子,像極了……丟了主人的狗。
意識到自己把好友形容成狗有些過分,謝嘉輕咳了一聲:“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宋斯年最后看了看床上的人,然后將阮令儀的手藏進了被子里。
“出去說。”
醫院樓道空曠,宋斯年找了張凳子坐下。
“不管霍家在這件事情中扮演著什么角色,之后我都會斷掉和霍家的一切資金往來。”
霍氏這些年能夠不斷擴張,離不開宋家和繪豐的幫助。自從阮令儀在程硯白的婚禮上受傷之后,他就開始初步將資金撤出和霍家相關的項目,現在要做的,只不過是徹底斷掉而已。
“醫院里那位,你準備怎么辦?”
宋斯年心中有些煩躁。
無疑,周明湛是所有人中最難處理但。
他站在背后,在操縱一切,卻又讓人抓不到證據。就像是這次的事情,是因為他在路上遇見了吳許珍,和她說了幾句話,才將時間拖到了郭誠回到辦公室。
如果辦公室里只有阮令儀一個人,不至于讓吳許珍鉆到空子。
可是警察去找周明湛做過筆錄了。
周明湛說自己不過是看見之前病友的母親,詢問了對方近況而已。
吳許珍因為婷婷的事情,在醫院里很有名,他的話天衣無縫,看起來合情合理。
之前張苗也和吳許珍說了話,甚至還給吳許珍指了路,顯得他的行為更加正常了。
“盯著他吧。”
周明湛確實沒有觸到法律的底線,誰也拿他沒有辦法,“他和霍家的關系匪淺,我們總能找到他的把柄的。”
他到現在都覺得有些看不透周明湛,說他不喜歡阮令儀,他的眼神里卻都是對她的眷戀;說他喜歡阮令儀,他卻忍心讓她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不知道拿fy開刀,他會不會有什么反應。
兩人正說著話,宋斯年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許久沒有聯系過他的章延之。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了章延之女士中氣十足的聲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寶貝兒媳婦受傷了?嚴不嚴重?”
“目前情況還算穩定。”
“是不是又和那個霍家有關?”
章延之在澳大利亞度假,消息滯后了些,但一聽說阮令儀受傷了,她比誰都著急。
“兒子你放心上,弄死霍家,你爹那邊,我給你頂著。”
“那謝謝媽了。”
“咱們娘倆說什么謝。”
章延之女士著急起來,也顧不得維護自己優雅高貴的形象了,“你等著,我已經叫人安排飛機了,馬上來東城。”
作者有話說:
這回真的要臨近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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