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旁支的族老原以為自己被告知只剩兩個小時的命可活,便已經是身陷絕望的深淵了。
可如今,自己明明還活著,耳聰目明能說會嘮,就已經被子孫們期待著死亡,他才知曉,原來這絕望的深淵是無底的。
他只能由著身子往下墜落著,失重的感覺讓他輕飄飄的找不見實感。
“你們盼著我死?”族老的嘴巴一張一合,好似第一次認識自己的這些個后人。
“爺爺,這不都是您教我們的嗎?”
“只要身為葉家旁支的人,一切就要為了葉家旁支而活,為了葉家旁支而死。”
“太爺爺,這要怪,也只能怪您沒托生到葉家主家去。”
子孫后人們一句一句的說著無比冰冷的話,他感覺眼前的人們好陌生,又好熟悉。
就像是自己童年的時候,無數個夜晚看見的那一幕。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爸爸一邊喝著酒一邊高聲謾罵著二叔,有時候還會把他叫到身邊去跟他說:“你看他現在葉家家主當的風光,以前就是我面前的一條狗!
是我!如果不是我,他能有今天?
葉家的一切都該是我的!都是我的!
旁支怎么了?主家怎么了?
兒子,記住爸的話,只要你活著一天就得讓葉家主家那幫東西知道,咱們葉家旁支不比任何人差,老子不比任何人差,你也不能比任何人差!聽懂了嗎?”
他的爸爸將手按在他的頭上,用力的搖了兩下。
沖鼻子的酒氣,滿是恨意和怨懟的雙眼,貫穿了他整個童年。
可是爸爸酒醒之后便又是另一幅模樣,尤其是在二叔面前的時候。
爸爸的臉上總是堆著笑容,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
強大的割裂感在他14歲的時候畫上了一個句話。
他爸喝多了墜入了冰湖,沒了。
他沒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