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像是藏在鞘中的利劍:“留給即將到來的‘長安客人’。既然他們要來,總得讓他們看看安州的‘風景’。”
張猛會意點頭,抱拳躬身:“屬下明白。”他看著李恪沉穩的側臉,心中暗暗佩服——王爺雖年輕,卻比許多浸淫官場多年的老臣更懂權謀,既守住了為民請命的底線,又留足了周旋的退路。
驛站外的晚風漸漸涼了,卷起院中的槐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誰在暗處低語。李恪走到桌前,重新拿起供詞,指尖劃過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三萬兩鹽稅、五百兩月銀、勾結偽造賬目每一筆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麻,牽連著無數百姓的生計。
他忽然想起離開長安時,父皇站在城樓上那句“等著你回來”。那時他滿心憤懣,以為父皇的沉默是赤裸裸的偏袒,如今在安州經歷了這一切,才漸漸明白,帝王的權衡遠比想象中艱難。
若父皇知道安州的貪腐牽扯到戶部重臣,會是怎樣的心情?是震怒之下徹查到底,還是為了朝堂穩定又一次選擇沉默?
這個念頭讓他指尖微顫,指腹在“戶部侍郎”四個字上反復摩挲,卻很快被更堅定的信念取代。無論父皇如何抉擇,他都必須將真相揭開,不為自己在長安的委屈辯解,只為那些被苛政壓榨的百姓討個公道。
與此同時,安州府衙的書房已被濃重的暮色籠罩。周顯癱坐在雕花太師椅上,眼前的燭火被穿堂風攪得明明滅滅,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映得他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派去平陽的人又沒了消息,這種未知的等待比死亡更讓他恐懼,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帶著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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