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全捋著頜下精心打理過的胡須,腳步不緊不慢,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懂什么?皇子離京赴任,一路風塵仆仆,哪有不累的?七日后設宴,這是給咱們留了余地。”他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側頭瞥了眼身后的官員們,“這幾日正好把安州的風土人情、錢糧賬目都好好捋一捋,尤其是鹽鐵司那幾筆糊涂賬,務必做到滴水不漏,可不能在王爺面前出了差錯。”
他話音剛落,身后幾位官員便暗暗松了口氣,緊繃的脊背都放松下來,腳步也輕快了幾分。剛接到新都督赴任的消息時,他們個個提心吊膽——畢竟這位吳王在長安以雷霆手段推行新政聞名,誰都怕他一來就燒起三把火,查貪腐、清積弊,把安州官場攪個天翻地覆。如今聽聞要休息七日,眾人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半截,至少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應對之策,把那些見不得光的角落都遮掩妥當。
“還是大人想得周全。”一位縣丞連忙附和,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眼角的細紋都舒展開了,“七日光景,足夠咱們把各項事務都理順了,定不會讓王爺挑出毛病。”
“是啊是啊,王爺初來乍到,確實該先歇歇。”另一位掌管賦稅的官員也跟著點頭,語氣里滿是輕松,偷偷拍了拍腰間的錢袋——那里面裝著他連夜準備的“孝敬”清單,“咱們安州向來安穩,只要賬目清楚,王爺定會滿意的。”
眾人你一我一語地議論著,先前的緊張氛圍一掃而空,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在他們看來,這位年輕的皇子定是被旅途耗盡了精力,七日內必然無心他顧,正好給了他們從容準備的時間,足以將安州粉飾成一片歌舞升平的樂土。
都督府內,李恪沐浴更衣后躺在軟榻上,聽著窗外漸起的蟬鳴,悠長的鳴聲混著庭院里石榴花飄落的簌簌聲,確實生出幾分倦意。侍女端來溫熱的安神湯,青瓷碗沿泛著柔光,他卻擺了擺手,對貼身隨從低語幾句,眼中倦意瞬間褪去,換上了銳利的鋒芒。
片刻后,一身粗布短打的李恪已與小廝阿福一前一后從側門悄悄離開,寬大的草帽壓得極低,遮住了大半張臉,悄無聲息地融進了安州城熙攘的人流里。
“王爺,咱們這是要去哪兒?”阿福捧著斗笠快步跟上,看著李恪熟稔地避開巡邏的府兵,忍不住好奇問道。這一路南下,他早發現自家王爺看似靜養,實則總在留意兩岸民生,時常讓船家靠岸,與田埂上的農人攀談許久,問的都是些收成、賦稅的實在話。
“逛逛安州城。”李恪的聲音透過帽檐傳來,帶著一絲卸下重負后的輕快,腳下踩著青石板路的觸感真實而踏實,“光聽官員匯報可不夠,得親眼看看才知道這安州到底是什么模樣。”他望著街邊吆喝的貨郎、討價還價的婦人,眼中漸漸亮起光芒——這里沒有長安的爾虞我詐,只有最鮮活的人間煙火,或許正是他施展抱負的新天地。系統提示:觸發支線任務‘安州民情調研’,獎勵‘地域圖譜’技能
此時的安州官員們還在府衙里忙著整理賬目、打點禮品,算盤聲與低語聲交織成一片忙碌的景象。沒人知道,他們以為正在靜養的吳王殿下,已經踏上了安州城的青石板路,將用接下來的七日時光,揭開這片土地光鮮表象下的真實模樣。而那場七日后的宴會,終將成為一場意料之外的風暴開端,讓所有精心準備的偽裝,都在真相面前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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