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還未亮,驟雨初歇。
許靖央站在銅鏡前,由竹影和寒露替她更衣。
比平時裝扮更加貴重,鎏金披肩的青金色蟒袍加身,滿頭青絲束成利落的馬尾,由一個透金青玉發冠束著。
今日的早朝暫且免去,眾人都等在太廟前等著皇帝開太廟。
威國公特地換上了一身新衣,早早地趕去宮內。
本以為旁人見到他,還會像往常那樣恭維。
卻沒想到,這回大家瞧見他,只是點頭示意,之后飛快地移開目光。
正當威國公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聽見崔國舅在不遠處跟人低聲議論——
“這個威國公是個沒福氣的,有那么好的女兒卻不疼愛,聽說昭武王已與他簽下斷親書。”
旁人聞,頓時嘖嘖搖頭感慨。
“祖墳冒青煙,差點被威國公按滅了。”
“我怎么就沒那樣好的運氣,有一個這樣的女兒呢?”
威國公聽了,心里極不是滋味。
他主動走過去,繃著嘴角:“崔國舅,您怎么能背后說人是非呢?”
周圍的人頓時啞然,這威國公膽子肥了,敢跟崔國舅叫板。
崔國舅瞥他一眼,只冷哼一聲,負手道:“本官說的哪句話有錯?聽說許家從前苛待昭武王便罷了,威國公私養外室,氣的昭武王斷親,威國公,你倒是指出來,本官哪句說的不對!”
威國公臉色一陣鐵青,在周圍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中,猛然說:“靖央不會跟我斷親的,她現在只有我這一個親人了!”
長公主恰好帶人走到附近,她今日盛裝出席,逾越規矩穿了百鳳朝鳴的衣袍,精致的面容涂抹了厚重的胭脂,好似戴著假面。
聽到威國公說的話,長公主輕笑:“威國公,此話不見得吧?”
她的到來,沖散了聚集在一起的官員們。
眾人紛紛作揖請安。
威國公也收起了方才憤怒的樣子。
“長公主,您此話何意,下官不明白啊。”
“本宮聽說,昭武王五歲那年,曾被送走幾日,是有養父養母的。”
威國公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長公主說的正是許靖央五歲那年,當時的許夫人馮氏,安排許家三老爺把許靖央送去別人家。
威國公最開始得知許夫人的決定時,本來也是反對的
可是許夫人說,許靖央出生時天有災星,算命的說了,如果讓她一直留在家里,會生不出兒子。
都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故而威國公就同意了。
畢竟許夫人跟他說的天花亂墜,說什么那一戶人家富庶,雖是經商的,可是夫婦二人身體有病,生不出孩子。
故而許靖央去了,就是他們的獨女,他們定會好生疼愛。
后來許靖央確實被許三老爺送過去了,可是沒想到,這丫頭自己跑了。
還是許三老爺不忍心,又把她帶了回去。
這件事若不是長公主提,威國公都要忘了,畢竟那算什么養父母?連一天都沒在人家家里待過。
威國公臉色發白,嘴里像是嚼蠟。
“那個……那個是謠傳,沒有的事,靖央只是去了朋友家里住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