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皮?
紙人?
不知為何......
這些猜測只是在殷紫琴的腦海里浮現出短短一瞬間。
就轉換成了童年時的一場夢魘。
她小時候是留守兒童,十二歲之前,都是在農村老家生活。
每天夜里,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床底下不斷響起窸窣聲,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一直在摩擦墻皮!
又像是用手指摩擦砂紙。
.....沙沙.....
殷紫琴很害怕,可是家里除了她,只有腿腳殘疾的奶奶。
她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奶奶,只能在每個午夜夢回,恐懼地躲在被窩里,忍受著那永不停歇的沙沙聲。
后來,聲音消失了。
殷紫琴也長大了些。
她終于敢提起膽子,在一個大白天,偷偷往床底下瞅一眼。
是只蛇!
殷紫琴脊背發寒,這只蛇不知何時鉆進了屋子,無數個日夜,一直盤踞在她的床底!
不過.....好像已經死了。
一動不動,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死氣,殷紫琴試著拿掃把戳了戳,蛇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松了口氣。
后來,她漸漸長大。
她的膽子也變大了,習慣在每個午夜,伴著細密的風聲入睡,有時微風會輕輕撞著窗戶,又或是撩動她的床單.....
后來,她選擇將這件事忘記。
直到.....
那一天。
奶奶去世了。
爸媽要把殷紫琴接回城里,在清掃老屋的時候,爸爸把床挪開,看見了那只蛇。
殷紫琴永遠也忘不了,爸爸戳動蛇時,那條灰撲撲、似乎已經風干的尸體一下就被翻面,發出脆響。
爸爸說:
“你床底下,怎么有條蛇褪下的皮?”
原來......蛇會蛻皮啊。
所以....她長大后,每夜聽見的黏膩細微聲響,真的是風聲嗎?
話說回來,關著窗的時候,床單又怎么會被風吹動呢?
殷紫琴的思緒漸漸從回憶中抽離,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握著手機的手,居然一直在顫抖。
重重出了一口氣,殷紫琴的第六感告訴她,視頻里那兩張人皮,和她床底下的蛇皮沒有區別。
假設真是如此。
那么新生出的蛇,不對,新生出的鄭老太太和鄭老爺,現在在哪里?
是不是也在這個村子的某個角落.....
陰暗地窺伺著?
殷紫琴滑動著視頻幀,大腦飛速運轉。
對了。
入域第一天早上,阿布曾經提起過,在前一天鄭老太太還吩咐殺羊了。
不過這是由小燕轉述的,也是小燕,送來了羊肉。
假設小燕沒說謊,那么鄭老太太那天還活著?
殷紫琴不太確定,感覺鄭老太太皮上的尸斑,不像僅有一天就長出的樣子。
她看著視頻里小燕離開了,便再度放大屏幕,仔細觀察。
嗯?
這一回,沒有小燕的遮擋,殷紫琴發現了一處異常。
鄭老太太比鄭老爺老得多!
皮膚都皺巴了,臉上全是老年斑;而鄭老爺看上去其實才四十出頭!
他們是母子關系?
殷紫琴不禁一愣,也是,她畢竟是現代人,下意識就被村民們的稱呼所迷惑。
就算是母子關系,四十歲上下,也可以被稱為「老爺」了。
那么鄭家關系其實是這樣的:
奶奶:鄭老太太
兒子:鄭老爺
孫子:鄭少爺
殷紫琴隱隱感覺自己抓住了什么線索,但又沒有頭緒。
將這件事記下,視頻也即將結束。
手機明顯卡頓。
馬上就要自動關機。
正欲關上手機,殷紫琴忽然一愣。
她從視頻下方看見,最后一段的幀屏是黑的。
什么東西擋住了鏡頭嗎?
但手機是在瓦片下卡著,在天花板上啊?
殷紫琴有些遲疑,還是拖動著進度條,發現那是視頻結束前的五秒。
倒數五秒。
五:沒有任何預兆,視頻驟然變黑,但邊角處還是溢出了一絲光線。
四:恢復了正常。
三:鏡頭變紅。
殷紫琴暫停。
放大。
姜忠的手機性能不錯,放大很多倍之后,殷紫琴窺見了一絲細節。
紅色畫面中有些顆粒,而且畫質瞬間模糊。
亮度調高,殷紫琴凝視著屏幕,她怎么感覺......
這怎么像人的舌頭呢?
難道有人舔了一下鏡頭嗎?
手機可是隔著瓦片,放在天花板之上啊!
除非,有人像蛇、或是蜘蛛一般能爬上墻,四肢懸掛在房頂上爬行,才能接觸到手機。
而且出于什么目的,舔的手機呢?
殷紫琴的大腦自動給了她一個解釋。
或許.....
舔舐手機的人,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
那么倒數第五秒的黑屏,是用手指接觸?
之后才舔舐。
殷紫琴忽然心里一涼,發現手機的這個人,極有可能守株待兔,在這殺害了姜忠!
到底是誰?
她的手不自覺地一松,視頻繼續播放出最后兩秒——
一個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
可能就0.1秒,按照正常情況來說,肉眼很難看見。
但手機因為完全沒電,卡在了這個畫面——
是一張臉。
比紙還白,覆蓋了整個畫面,讓殷紫琴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瞬間猝停了一秒!
那是.....
小燕!
雙眉倒豎,表情極度猙獰,和白天接應他們的那個女孩,截然不同!
眼睛瞪大到幾乎要裂開,就像在隔著屏幕,和殷紫琴對視!
殷紫琴的胳膊上瞬間爆出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她立刻按住關屏鍵,但手機卻毫無反應,卡死在那張慘白色的臉上!
而就在同一刻。
一只纖細的手,忽然從殷紫琴的背后伸出,摸了摸屏幕。
殷紫琴全身瞬間僵硬。
時間似乎靜止,她的雙眼控制不住地跟隨著手指,凝固在手機上——
手機黑屏了。
屏幕中,反射的不只是殷紫琴。
她無法控制地視線上移,看到漆黑的屏幕中,自己的背后......
露出小燕面無表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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