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遠處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三只機械狐的光學鏡頭在林隙間閃爍,綠光穿透松枝的縫隙,在雪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趙曉燕突然發現,領頭那只機械狐的尾椎處,纏著圈褪色的紅繩——像極了父親失蹤前常系在獵槍上的那根。
“分頭走!”王小二拽著趙曉燕往冰磧巖跑,瞬影發動的剎那,他感到女孩的指尖在掌心用力掐了一下,那是他們在能量塔約定的暗號:“我沒事,你放心”。
雪粒打在臉上生疼,趙曉燕卻笑了。她想起小時候和王小二在回魂谷捉迷藏,每次被找到時,她都會這樣掐他的手心。那時他總抱怨“女孩子下手真狠”,卻不知道她是怕他跑太快摔進冰窟窿里。
冰磧巖的縫隙里結著冰花,像無數把倒掛的小刀子。王小二將她護在身后,軍刺抵住最近的機械狐傳感器時,突然感到后腰一暖,趙曉燕的青銅匕首從他腋下穿出,劃出的翡翠色光弧正好護住兩人的盲區。
“配合越來越默契了。”他笑著偏過頭,鼻尖差點撞上她的額頭。
“那是,”趙曉燕的睫毛上沾著雪粒,像落了層碎鉆,“也不看是誰教的。”話雖如此,心跳卻像揣了只受驚的小鹿,在胸腔里撞得咚咚響。
遠處突然傳來趙衛東的怒吼,夾雜著機械狐的警報聲。趙曉燕知道,那是壯漢故意暴露位置引開追兵。她的匕首突然在掌心發燙,與王小二護心鏡里的紅光產生共鳴,雪地里的腳印開始倒退,像時光倒流般回到最初的。
“是阿蘭的幻術生效了。”王小二按住她的肩膀,兩人同時蹲進冰磧巖的陰影里。看著她呵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霧,突然想起能量塔頂層那個吻,她的唇瓣像雪地里的紅果,帶著點冰碴子的涼,卻燙得他心口發顫。
機械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趙曉燕突然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塊凍得硬邦邦的糖糕:“趙嬸給的,說讓你補補。”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本來想等你生日再給……”
王小二的手指觸到糖糕時,突然攥住了她的手。冰磧巖的縫隙漏下縷月光,正好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的掌心有塊月牙形的疤,是那年替她擋落石時留下的;她的虎口有道淺痕,是初學匕首時被刃面割傷的。
“曉燕,”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林子里格外清晰,“等找到你父親,等解決了長生公司……”
“等青狐族重建家園,”趙曉燕打斷他,睫毛上的雪粒正慢慢融化,“我們就回回魂谷,好不好?”她想告訴他,那間父親留下的木屋,她已經修好了屋頂,還在窗臺上擺了盆能開三個月的冬青。
火堆的方向傳來青狐的嘯聲,溫和而悠長,像在催促他們回去。王小二將糖糕揣進懷里,用體溫慢慢焐著:“好,回回魂谷。”他看著她凍得發紅的耳朵,突然伸手替她攏了攏圍巾,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頰,像觸碰易碎的冰晶。
雪地上的腳印還在慢慢消失,仿佛從未有人來過。只有那堆漸漸燃盡的篝火,在雪地里留下圈溫暖的灰燼,像枚被歲月珍藏的印記,見證著松煙里的密語,和兩個年輕人在亂世中,小心翼翼守護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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