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當真是無縫不鉆,連童謠都給傳上了。
許是女童唱完了更害怕,哭的愈發大聲了,一下子引過來了不少人。
眾人對女學的門口處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這時,有個馬車在附近停了下來。
里面先下來了一個丫鬟,待丫鬟站穩后,轉身去扶里面的人。
是一個婦人。
這婦人看著年歲也不過四十上下,卻身著暗紅夾襖,上面的花紋再老氣不過,尋常人家中稍有眼光的老夫人都嫌棄的那種。
那夫人扶著丫鬟的手,施施然過來。
圍觀的人群很自覺地給她讓了路。
有人認出了她,聲音窸窸窣窣,“這不是王御史的夫人嗎?”
“聽說王御史對女學之事十分抗拒,前兩日還在酒樓里喝多了,當著大家的面,說是定要將這棲梧館彈劾的關了門才行。”
“他的夫人怎么就來了?”也有人聲音更低。
只見王夫人像是沒有看見這邊站著的柳嬋等人,直直地朝著那記名的臺子處走去。
周九娘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她剛要開口,就直接迎上了王夫人的呵斥,“還不將這些礙眼的東西掀了!”
說著,王夫人率先上了手按在那桌子上,直接用力,桌子咕嚕嚕翻了個兒。
不僅周九娘愣住了,就連四周的百姓也傻了眼。
這……
這王御史的夫人,是擺明了站出來,要跟皇后娘娘對著干啊。
她掀的哪里是桌子,這分明是掀的皇后娘娘的臉面!
“王夫人,你這是做什么?”安樂郡主看不下去,怒氣沖沖地站了出來。
王夫人像是剛剛注意到她的存在。
倒是另一邊的柳嬋戴著面紗,一時無人在意。
王夫人迎著安樂郡主上前,語氣灼灼,“安樂郡主既然也在這里,那本夫人就將丑話說在前面,這女學實乃污穢之地,女子不在家中學針織女工,非要被逼著出來拋頭露面,日后到了說親之時,一個個踩在男人頭上,誰還敢娶?”
龐旭看了眼柳嬋那邊,抬步上前,“王夫人,棲梧館是奉旨辦學……”
“奉旨辦學?”王夫人冷哼道,“皇上的圣旨呢?拿出來給我們瞧瞧,當今皇上也明知此事不可為,朝中的御史都彈劾了一日又一日,你們還要不知好歹!”
她撿了地上被掃落的筆桿,“這筆桿如此纖細秀氣,分明是教女子以色侍人!”
然后又指向龐旭的衣裳,“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衣料里透著皮肉,跟那宜春院里的殘花敗柳有什么區別!”
龐旭自小埋頭讀書,也是第一次見這樣胡攪蠻纏,胡說八道的女子。
“我穿的明明是皇后娘娘特意命人制作的棲梧館館服!”龐旭氣的滿臉通紅。
她自認讀書明事理,錦繡文章拿得出手,可也沒想到會朝中官員的夫人,竟然是個張口污蔑女子的小人兒。
可轉念一想。
這又分明對的很。
那王御史在朝中對女學的彈劾是最厲害的,而他的夫人……兩人能睡在一個被窩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就在這會兒,王夫人從袖口中拿了個盒子出來。
她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張被疊的整齊的紙,上面用娟秀小字寫滿了纏綿情誼的詞。
王夫人揚著紙張,“你們瞧瞧,這紙是我家丫鬟在棲梧館后面撿到的,說明這棲梧館中必有茍且之事……”
她大聲念了出來,“海棠紅被翻……”
還沒等念完,她手中的紙就被上前的翡翠奪走了。
翡翠快步將紙遞在了柳嬋的手中。
“皇后娘娘請看。”
她的話清清脆脆的,卻是平地起驚雷!
圍觀的百姓齊齊倒退了三步,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什么,那個安靜站在一邊,圍著面紗素衣素服的女子,是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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