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說完這句話以后,就盯著柳嬋的反應。
她敢來尋柳嬋,自然是有底氣的。
更何況柳嬋的娘能進柳家為妾,還是她一手促成的。
柳嬋的臉色有些變了又變,目光漸漸趨于犀利,“明年如果宮中有選秀的話,我會替她爭取,柳老夫人說吧。”
這是同意了。
殿中的氣氛一時冷凝。
其他的宮人懂事地離開,只留下了隨身伺候的珍珠和貼身保護的翡翠。
柳老夫人微微往前探身,“十九年前,大江突發洪水,淮南來了不少逃荒的人,老身見虞氏可憐,便心軟買下了她做丫鬟。”
虞氏,就是柳嬋生母的姓。
“后來你父親去淮南探望你的祖父,瞧中了虞氏,將她納為妾室帶回了京城。”她輕聲道,“可惜她回京不過一載,生下你以后,便沒了性命。”
“她身邊的丫鬟是老身親自挑了去伺候她的,從柳家逃了出來,說是虞氏死去的時候,脖子上有勒痕。”
“老身這些年一直住在淮南,也不曾往京城來。”柳老夫人搖搖頭,“如此,也就只知道這些了。”
她說完,起了身沖著柳嬋行了告退禮。
“老身還有事,過幾日再來給娘娘請安。”
柳老夫人扶著自己身邊的外孫女出去。
兩人步行出宮,上了宮外停著的馬車。
季月一改剛才在宮里表現的怯懦模樣,眼里都盛了光,“外祖母,那景嬪娘娘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個個都是咱們尋常見不到的,這宮里真是富貴氣十足。”
她在那站著,心里已經將自己進宮之后的華貴生活想了個遍。
雖說季家在淮南尚且算的上大戶,可放在京城,是什么都夠不著的。
天下男子雖多,誰不想配個最好的?
“好了。”柳老夫人搖頭,“這京城不比淮南,咱們要處處小心些,雖說太后命人接了咱們進京,可你進宮之事,也只是說有那個意思,還不曾定下呢。”
“景嬪娘娘不是應下幫忙了?”季月不解,“她會騙咱們嗎?”
柳老夫人冷哼一聲,“她不敢!”
“……”
玉瓊軒里。
珍珠送走了那一對祖孫,匆匆忙忙又回來了。
她扶著柳嬋,“主子,這事情有些蹊蹺。”
在宮里待久了,隨便一件小事,都會往多了想。
不怕想多,就怕想的不夠。
“嗯,是蹊蹺。”柳嬋點點頭。
她慣常地來到書桌前,執了筆開始練字,這是她思考事情的習慣。
珍珠忍了又忍,卻沒忍住,“那您剛才應下那柳老夫人,說明年讓那個季姑娘進宮的事?”
那個季姑娘看起來唯唯諾諾,眼神卻四處亂飄,一刻也沒停過。
目不定,說明心不堅。
這種人藏著的鬼心眼多。
“騙她的。”柳嬋莞爾,提筆落字,“那柳老夫人的話,有三分真便不錯了,真信了她的話,就是傻子。”
只是她提起她母親的死因,她還是起了心思的。
柳家的妾室不少,女兒多,兒子卻只有一個,是柳夫人親自生的,當做心肝兒一般。
那柳家的嫡子柳浮玉比她小四歲,如今也十三歲了。
柳夫人盡心盡力地教導這一雙兒女,柳嬈的‘成果’是擺在這里的,她不信柳浮玉能有多好。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柳家妾室們有孕后,生的兒子去哪里了?
她從小就對生母沒有想法,活命都尚且艱難,也顧不及母愛,可前世她也有了一個女兒,才漸漸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柳嬋想,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查一查的。
反正她現在也有這個本事了。
“皇上約莫什么時候過來?”柳嬋突然問道。
珍珠想了想,“這幾日都是酉時過半前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