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嬋挑眉多看了她一眼,似是沒想到她會先跟自己道歉,尋常的母親哪個不是再三替兒子解釋的,然后認定是女子勾引他兒子的?
她跟謝夫人對視,很快就斷定,這個謝夫人果然是個被保護的極好的。
之前謝允就跟她提過,說他爹疼他娘疼到了骨子里。
那時候她還覺得不可能。
哪有男子不納妾的。
如此看來,似乎……是真的,那些跟小妾斗來斗去的,眼神里做不到如此純凈。
柳嬋這才吩咐珍珠給她奉茶。
謝夫人是個正常人,那她就正常地說。
“昨日謝允和皇上當著我的面切磋,不瞞謝夫人說,皇上是起了殺心的。”柳嬋緩緩道,她的語氣平淡地像是說一件極小的事,“謝夫人,皇上是個惜才的人,不然謝允早就沒了。”
換句話說,蕭臨又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
為著大事能忍,可一旦無需再忍,這些忍耐便會化為狠厲。
謝夫人自然是冷汗津津。
她隱約想到了這些,卻不曾遇到有人直白地告訴她。
“還望景婕妤指一條明路。”謝夫人起身便跪了下來。
這回柳嬋親手將她扶住。
她輕聲道,“讓他盡快成親,他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待自己成親,便會死了這條心。”
人家的婚姻大事,她本不該亂點鴛鴦譜,可現在情況特殊。
她不能再任由謝允莽撞下去了。
“可他不愿……”謝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原本她跟著謝允回京,就是要為他相看親事的。
來京時,謝允不知道在她耳邊說了多少遍柳嬋這個名字,直到她完全應允下來,才明顯看著兒子的意氣風發。
夫君原本是看不上柳家的,這些年一直在打壓兒子對柳嬋的感情。
甚至中途截了謝允給柳嬋偷摸寫的信。
兒子得知后,不惜跟他爹鬧掰,一怒之下搬到了軍營里,日日都盼著能立軍功。
如今軍功是立了下來。
可回京才知道,柳嬋在幾個月之前,成了皇帝的女人,并一路從答應成了婕妤。
“你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的。”謝夫人的淚滾落下來,“他聽到你進宮的消息后,用拳頭將墻砸了個洞,大夫說骨頭都裂了。”
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從小就疼著護著。
見他如此,當娘的心里跟剜了肉一般。
柳嬋給她遞了帕子,就見她拿著帕子捂在臉上嗚嗚地哭。
她默然。
聽到謝夫人的這句話,她心里不是完全沒有觸動。
可是,事實就擺在了這里,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
待謝夫人的情緒稍穩定了些,柳嬋輕聲道,“謝夫人可打聽過,在我進宮前,是被柳家許了人家的。”
謝夫人抬頭愣住。
“是安陽侯府家的紈绔好色公子。”柳嬋看著她,“還有一件事,我被當時的靜貴妃帶進宮,原本就是要替她生孩子的,后來我差點被算計著伺候皇上,勉強掙脫后,靜貴妃要將我送出宮去。”
“可是,在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上,那個紈绔對我下了藥。”
“那日,我要么委身于他,然后失了名聲退婚,一根繩子吊死,要么委身于皇上,還能有命搏一搏。”
柳嬋的眼神溫和,“謝夫人,勞煩你回去告訴謝允一聲,皇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只這一點,我對皇上都是死心塌地的,而且,比起性命來說,幼童時的些許情誼算不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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