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的日頭光芒更盛,灑在宮墻琉璃瓦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宮門兩側的禁軍眼神銳利,手持長戟,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沈從戎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宮門外,仰頭望著那高聳的朱紅宮墻。
片刻后,有內侍前來:“小公爺,請隨奴才來。”
引路的小太監低眉順眼,聲音細若蚊蠅。
沈從戎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宮門。
腳下是平整的青石御道,兩側是巍峨的宮殿,飛檐翹角上蹲著形態各異的脊獸,仿佛在俯視著每一個進入皇宮的人。
穿過三重宮門,內侍領著沈從戎來到一處偏殿外。
殿前立著兩排帶刀侍衛,目不斜視,呼吸都微不可察。
“小公爺稍候,容奴才去通報。”小太監躬身退下。
沈從戎頷首,站在殿外,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
這地兒雖只是偏殿,卻依舊處處透露著天家威嚴。殿前的銅鶴香爐中升起裊裊青煙,空氣中彌漫著龍涎香的馥郁氣息。
“小公爺,陛下宣您進去呢!”沒過多久,那小太監從屋內走出來。
沈從戎定了定神,邁步走入殿中。
殿內光線昏暗,沈從戎垂首前行,余光瞥見兩側肅立的侍衛和宮女。
直到小太監示意停下,他才跪下行禮:“微臣沈從戎,叩見陛下。”
“平身。”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沈從戎起身,沒敢抬眼看向御座上的皇帝。
倒是皇帝,聲音溫和幾分:“沈家小子,為何不抬頭?”
沈從戎頓了下,緩緩抬起頭,暗自打量著皇帝。
約莫四十出頭,面容清癯,眉宇間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身著暗紋常服,腰間只懸了一塊帝王綠玉佩,比起宮中處處可見的奢侈華貴,反倒有些樸素。
但樸素衣裳之上的那雙眼睛,卻尤其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近前來。”皇帝招了招手。
沈從戎向前走了幾步,在御桌前站定。
他半垂著眼,避免直視天顏。
不過雖沒有看皇帝,但皇帝的目光如實質般在他身上逡巡,卻叫他感受了個一清二楚。
“你此次出城賑災,立下了不小功勞。”皇帝的聲音不疾不徐,“朕甚是欣慰。”
沈從戎恭敬道:“臣不過是盡綿薄之力,不敢居功。”
皇帝輕笑一聲:“哦?朕怎么聽說,你在宗陽縣時,親自帶人搭建粥棚,安撫災民,連當地的縣令都對你贊不絕口。”
沈從戎心中一凜。
皇帝連這些細節都知曉,顯然已經派人調查過。
“回陛下,臣不過是恰逢其會。當時疫病初起,百姓惶恐,臣身為國公之子、沈家后人,理當為民分憂。”
“恰逢其會?”皇帝的手指輕輕敲擊桌案,“朕倒是好奇,你為何會在封城前出京?”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沈從戎便是沒抬頭,也能感覺到皇帝目光中的探究。
“回陛下,臣新婚次日,曾陪內子回甄府回門探望岳父岳母。回程時聽聞城外有澇災,便順路去查看。”
皇帝微微頷首:“甄侍郎的女兒?那個在鄉下長大的女子吧?朕記得這門親事。”
他說著頓了頓,意有所指,“甄侍郎倒是疼愛這個女兒,近來在朝中頗為活躍,屢次提及你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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