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
不時遇到北莽士兵,但都是小股的隊伍,不成氣候,根本擋不住黑騎營的沖鋒。
半個時辰后。
吹來的風中帶上了濕寒的泥腥氣,撲打在陳木的臉上。
陳木停住馬,瞇眼望去。
前方是一片開闊的灘涂,蘆葦叢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沒錯了,就是這里。”
蘇宗明和呂壺等一眾權貴,都是被人從馬背上背下來的。
他們養尊處優的身體,在顛簸中幾乎散架。
陳木回頭望向李若薇和林雨柔,她們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熊勛指揮著黑騎兵們迅速散開,在灘涂外圍形成一個半月形的防御陣地,將所有非戰斗人員牢牢護在中央。
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
盡管一路勢如破竹,但始終沒能甩開北莽人的追擊。
行蹤已經暴露。
一旦北莽主力反應過來,派出大部隊,他們就危險了。
“船呢?”
“等等吧,應該快來了。”蘇宗明道。
眾人焦急地望向漆黑的河面。
等待,是此刻唯一能做的事。
也是最煎熬的事。
遠處隱隱傳來喊殺聲,有不少尸體順著河流飄下來。
看來渡口那邊的戰斗,相當激烈。
終于。
“來了!”
一盞微弱的燈火,如同鬼火般在遠處亮起。
緊接著,一個龐大而模糊的輪廓從黑暗中緩緩駛出。
那是一艘三層高的南虞樓船,船身巨大,即便是在夜色中,也能感受到它的沉穩與威嚴。
“是援軍!是童大人的船!”蘇慕容第一個尖叫起來,聲音因狂喜而變得尖銳刺耳。
絕處逢生的巨大喜悅瞬間引爆了整個隊伍。
蘇家呂家的家眷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有些人甚至喜極而泣。
被困肅馬城將近一個月,他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當中,常常在夢中驚醒。
如今終于看到逃出生天的希望。
他們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行囊,催促著仆人,爭先恐后地向河邊擠去,仿佛晚一秒就會被拋下。
只有熊勛和黑騎營的眾人,神色復雜。
能活下來。
當然是高興的。
但上了這船,就意味著,徹底拋棄肅馬城里的湯將軍。
意味著,自己當了逃兵。
“媽的。”
熊勛唾了一聲。
“帶著兄弟們上船,到了對岸,還有機會。”
陳木低聲道。
嗯?
熊勛一愣,扭頭對上陳木的目光。
猛地驚醒。
難道說?
這才是陳木的目的?!
二十萬援軍在渾河對面,被童寶一人壓著,無法過來支援。
如何破局?
當然是跑過去,把童寶搞定,解開援軍的桎梏。
按理來說,他們沒法沖破北莽人的防線,也沒法渡河。
但蘇家和呂家,用他們士族的關系,爭取到了童寶的接應。
借著這個契機。
兩百黑騎,還真能跑到渾河對面。
過去之后,不管是直接殺到童寶面前逼宮,還是想其他計謀。
總有辦法,可以讓這二十萬大軍動起來。
到那時,救肅馬城,就有希望了!
所以。
他們不是逃兵。
而是破局的關鍵!
“不愧是會作詩的,腦子就是活絡!”
熊勛心中大定,招呼黑騎營弟兄們,“都靠過來!準備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