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堂爆發了一場“混戰”。
大夫人宋氏劈頭蓋臉質問桓清棠,為什么要叫所有人等她。
桓清棠當時愣了下,然后有理有據解釋:“母親,尚未到辦差的時辰,兒媳不曾晚到。”
“你還敢狡辯?”宋氏震怒,“你這般忤逆不孝!”
忤逆不孝,不是一句口頭上的指責,而是寫進律法的大罪。當然,如何量刑也有嚴苛要求,語不敬這種小事是不會定罪的。
饒是如此,當“不孝”存在律法中,舅姑有資格借著名頭去衙門告狀時,這句話就充滿了威懾力。
承明堂的花廳,一時鴉雀無聲。
桓清棠跪下了。
她雙膝著地,腰背卻筆挺:“兒媳不敢不孝,請母親息怒。”
她在承明堂幫襯著辦差多時,培養了幾名心腹;這次壽宴她雖然有些丟臉,也沒“傳”中被皇帝賜婚,可太夫人器重她、捧著她,這是有目共睹的。
故而,不少管事勸宋氏,幫桓清棠說話。
桓清棠認罪的態度有些勉強、宋氏的怒火卻是熊熊燃燒,她們婆媳被彼此架著。
管事們勸了幾句,卻沒人勸到點子上,宛如撥火般,宋氏的怒氣越來越盛。
還有程昭站在旁邊看熱鬧。
“三少夫人,您也幫著勸勸。承明堂需得和睦。”一位管事說。
程昭便說:“我可不是承明堂的人,韓管事。承明堂的和睦重擔,我挑不起來,您難為我了。”
眾人:“……”
這句話,再次添了一把火,宋氏摔了茶盞:“往后,誰是承明堂的人還兩說,都別給我太得意!”
她進里臥去了。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有人打量跪著的桓清棠,她的裙擺被茶水沾濕了一片;有人打量程昭,她分明野心勃勃要爭權,瞅準機會就會鬧事。
未來誰才是承明堂的女主人,以前管事們心里有數,現在卻都在心中打鼓。
不管太夫人如何不喜、如何踩貶,新的國公夫人來勢洶洶。
“大少夫人,您起身吧。”一位管事去攙扶桓清棠,“您跪壞了身子,大夫人也會愧疚的。”
另有管事說,“婆媳也如母女,有什么隔閡說明白,您快進去哄哄大夫人。”
他們給桓清棠遞臺階。
桓清棠卻只是搖搖頭,態度從容、神態溫婉:“母親責罰兒媳,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就跪著,等母親氣消,方才是我的孝順。”
又道,“諸位都去忙吧,今日先到這里了。”
哪怕跪著,也發號施令。
她的心腹,自然覺得她很有派頭,跟著她不會吃虧;看不慣她的人,在心中不屑。
而大部分的管事,就是為了生存,他們往往沒有特別明確的立場。
桓清棠身邊的大丫鬟,催促眾人去辦差,就是叫他們趕緊都離開。
程昭跟著走了。
走出承明堂,錢媽媽低聲跟程昭說:“都鬧成這樣了,太夫人得出面吧?”
“無妨,咱們又沒跟著鬧。”程昭笑道。
錢媽媽叮囑她自已當心,去大廚房忙碌了。
程昭拿了門房上的賬簿,把壽宴時候的人情來往、收到了的賀禮,都要重新整理一番。
賀禮先在門房上記賬,再把賬簿交給庫房,讓庫房的人再在他們的賬簿上記錄、收納入庫。
因此事要交接,程昭得早些整理好。
明日承明堂婆媳倆和好了,辦差時候提到此事,程昭這邊萬一有把柄給她們抓,她們會樂得踩程昭,來轉移今天的鬧劇。
因要理賬,程昭沒有回秾華院,她要見外院門房上的管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