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姜緩步走過來。
她靜靜看著桓清棠:“你有什么話想跟國公爺說,我可替你傳話。”
桓清棠看向她,半晌笑了笑:“如夫人,為何對我有如此多的惡意?我與你并無矛盾。”
“你自已知道!”
桓清棠湊近幾分,幾乎和她耳語:“你有你的依仗,我也有。況且,國公爺敬我。你在我這里討不到便宜。”
說罷,她繞過了穆姜,轉身走了。
穆姜還沒有回神,她已經走開了。
再想要質問她,就是大吵大鬧。今日這等場合,穆姜也是要些體面的。
她咬牙忍了。
二夫人的丫鬟去辦差,正好瞧見了這一幕,回頭就告訴了二夫人。
二夫人又說給程昭聽。
程昭聽罷,靜靜想了想,半晌才說:“如夫人會不會使壞?”
“她能使什么壞?她就是搞點破壞,撓撓人、撒撒嬌。”二夫人不屑說。
程昭:“我叫秋白各處查看,免得有什么遺漏。”
秋白武藝不錯,長得卻清秀單薄,走到哪里都不會引人注目;又是程昭身邊的人,很適合到處走動,替程昭做耳目。
她當即把秋白派出去。
絳云院內熱熱鬧鬧的,眾人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時分,花廳的人來請了。
今日夜宴,所有賓客都要到花廳赴宴,戲臺已經搭好了。
燈籠已經懸掛,另有落地的明角宮燈,隔了幾步就一盞,照得上上下下都通明。
明角宮燈形狀各異,繪畫不同,一盞盞欣賞也是一道景。
入了夜,花廳的主位之下,全部清空,賓客們都往下挪。
程昭立馬明白過來,皇帝要來!
他居然真的要來給太夫人賀壽。
周家的權勢與富貴,今晚又增一層了。
很快,就有執甲侍衛戰列。
花廳里所有人意識到皇帝駕臨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斂聲屏氣。
皇帝上了主位,底下便是跪拜。
“都平身吧。”
皇帝著家常長袍,身邊跟著不滿十歲的太子,坐在了首位。他叫太夫人上座,太夫人極力推拒,竟是拉扯了一番。
而后,太夫人叫周家眾人上前,參見皇帝。
程昭隨二夫人一起,走在后面。
“哪位是陳國公夫人?”皇帝還問。
程昭上前幾步:“臣婦拜見陛下,吾皇萬歲。”
她磕了三個頭,低垂視線。
皇帝也沒叫她抬頭,只是道:“陳國公夫人溫順大度,不愧是世家婦。”
程昭:“……”
很多形容命婦的詞,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他卻選了兩個:溫順、大度。
溫順就是不爭不搶,大度就是既能容得下懷孕的小妾,也能容得下兼祧的寡嫂。
他果然對周家的每件事都上心。
程昭還想起,祖父說皇帝叫周元慎和穆姜生個孩子,孩子將來封太子。那是在立儲之前說的,像是他發瘋時候的胡亂語。
今晚的皇帝,神志很清晰。
他說完了,程昭便要道謝:“多謝陛下,臣婦惶恐。”
皇帝這才叫她退下去。
他又跟周元慎說了幾句話,就吩咐眾人去坐席。
程昭退下去的時候,快速掃了眼皇帝父子倆。
她去過好幾次坤寧宮,只見過郭皇后,沒見過太子。
太子與郭皇后有些像;而他跟皇帝一樣,慘白、消瘦,小小年紀眸光陰森。
程昭時常覺得,自家小叔子裝得像個大人。跟太子相比,小叔子健康紅潤,眉目間不脫稚氣,真是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