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三月十七,陳國公府壽宴的日子。
這日天氣好,碧穹萬里無云,金陽灑在新嫩枝椏,處處新鮮翠綠,生機盎然。
二夫人今日也要幫襯待客。
周元慎告假在家,同樣也理事。
早起時,先放了一大串鞭炮,震得整條街都響,空氣里霧霾半晌不散,全是鞭炮后硫磺的味道。
至此,壽宴開始。
闔府丫鬟小廝,全部換上了簇新的藍布衣裳。衣裳顏色比平時鮮亮三分。
主子們更不必說,哪怕是守寡的大夫人宋氏、桓清棠,都是穿金戴銀,滿身珠翠,打扮得富貴堂皇。
雖然她們平時并不著孝。
二老爺帶領之下,周氏上百族人一起,早起時像太夫人賀壽。
一眾女眷中,穆姜打扮得最華貴。
穆姜頭上戴著一支繁復的金釵,釵尾碩大,墜了十幾條金流蘇,又點綴了細小的紅寶石;耳墜上鑲嵌兩枚紅寶石,皆有鴿子蛋大小,極盡富貴。
身上是緙絲繡金線折枝海棠的衣裙,行走間步步金芒。
和她相比,桓清棠的衣裳首飾沒這份嬌艷,卻也不輸氣場,因為她戴著太夫人送給她的一套翡翠首飾。
程昭的首飾,則是黃金配珍珠。與她們倆相比,價值上可能不及,但成色不差。
三個人里,桓清棠持重沉穩,很有當家主母的尊貴;穆姜驕奢艷麗,又懷著身孕,獨一份殊榮。
而程昭,并沒有被她們比下去,她容貌、身段更優越幾分。哪怕衣裳、首飾不如她們,一樣灼目閃耀。
“國公爺真是好福氣。”
有人故意這樣說。
說得含糊不清,沒特別夸誰,卻又像是把三個女人都夸到了。
穆姜看看桓清棠,再看看程昭。卻見她們倆目不斜視,神色沒有半分變化,顯得穆姜左顧右盼很小家子氣。
她頓時惱恨。
不過這等場合,她也不敢造次,默默站好。
“……胡說,分明就我兒媳婦是真絕色。”二夫人也看了眼,如此想著。
她覺得桓清棠和穆姜,都不如程昭好看。
程昭皮相好、骨相也好,怎么打扮都美麗。
其他兩個非要跟她比,總輸一點。
“別給自已貼金,硬要和昭昭一較高下。比不上!”二夫人又想。
幸好她現在有點城府了。
換做從前,她肯定要說出來的。
拜壽之后,幾名族親圍著太夫人,陪坐閑話,兒媳、孫媳都要去忙碌。
穆姜陪坐在旁邊。
嬸祖母不停夸她:“如夫人真國色天香,又有幾分像姑奶奶,怪不得太夫人疼愛她。”
說著,試探著看太夫人臉色。
太夫人溺愛回看穆姜,沒有傷感。
嬸祖母就繼續說:“比起從前,更有風姿了,這腹中定是個男胎。胎相好,人也穩。”
例舉她以前生兒子時候的胎相,來肯定穆姜。
太夫人果然喜笑顏開:“借你吉。”
穆姜笑容越發璀璨:“我做了好幾次夢,都是夢到了男孩兒。”
“這就是胎夢,定然錯不了。”嬸祖母說。
太夫人很是感慨:“家里這些孩子們,阿姜最順我的心;如今還添個桓氏,她體貼周到,底蘊又深。當年選她,是千挑萬選的,書香門第中獨一份。”
穆姜笑容回落幾分。
又是桓氏!
嬸祖母笑道:“論起讀書門第……”
說到這里,看了眼太夫人。
她想提一提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