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祁總自詡大人,他是不能接受旁人把他當孩子般逗弄。語打趣他,他沒辦法,動手有些過了。
程昭怕他惱羞成怒。
“你與安東郡王是青梅竹馬?”周元祁又問。
程昭猛地轉過臉:“誰造謠的?”
周元祁觀察她:“你心虛?”
“沒有!”
“可你很有脾氣。反應如此之大,很難說沒點往事。”周元祁說。
程昭:“……”
往事的確很多,只是她不能接受“青梅竹馬”這個詞。這詞不僅曖昧,還帶著一點美好回憶。
程昭與赫連玹可不是這種關系。
程昭時常會想起她的護院文良。
不單單這個護院忠誠、細心,還因為他跟秋白很好。他死后,秋白偷偷哭了好幾回。
他的死,得不到任何報仇的機會,他父母與妹妹趁機投靠了安王府,借著他的骨骸謀求高位。
他們把所有事都壓下。程昭想要去報復,在他們眼里都是挑事,里外不是人。
程昭不知恨誰。
而這條人命、那場交情、秋白的痛苦,都跟赫連玹有關。
“我跟他沒有任何往事。”程昭把頭轉向旁邊。
她用力咬住后槽牙。
周元祁卻一直看她。
看了半晌,周元祁得出結論就是:皇后賜婚,是棒打鴛鴦了。
周元祁方才委婉打聽過,赫連玹的父親在程昭被賜婚前去世,他估計守重孝,耽誤了婚事。
而陰差陽錯,程昭成了周元祁的嫂子。
“這個人能入贅我們家嗎?”周元祁想。
不太可能,赫連玹是皇帝的堂弟,又繼承了爵位,被封了郡王。
郡王是不可能來做贅婿的。
周元祁嘖了聲,有點不甘心。
他替他嫂子物色了好些贅婿人選,論起談吐、容貌與氣質,赫連玹名列前茅,無人能出其右。
他出身還好。
也就這種身份高貴的人,才有資格配他天仙一般的嫂子。
沒見到赫連玹之前,好像誰都可以;見到了,誰都湊合。
周元祁最不喜歡湊合了,他什么都要追求最好。練個字,都要高價買屈漣先生的字帖。
“怎么逼得郡王做贅婿?”
這大概是周元祁接下來很長時間的功課之一,他必須攻克這個難題。
除了赫連玹樣樣出眾,還因為他的容貌,勉強可以與莽夫一較高下。
周元祁覺得莽夫很走運,生得極其英俊。也正是因為他英俊,才惹得那么多女人圍繞著他,讓天仙嫂子受委屈。
他胡思亂想,大腦里一場大戰,沉默中忙活得熱火朝天。
而程昭,也在靜靜出神。
馬車停靠在陳國公府門口,他們倆竟是無知無覺。
直到有人掀起車簾。
簾外是晴朗的半下午,陽光從車簾外撞進來,程昭和周元祁都下意識瞇了瞇眼睛。
“……睡著了?”周元慎問,“半天不下車,你們倆磨蹭什么?”
陽光灑在他臉上,他眉骨豐隆,眼下便有了一點陰影,越發顯得他骨相優越。
赫連玹還是不及他好看。
周元祁深沉嘆了口氣。
想找個各方面超越莽夫的贅婿,好難。
“這就下了。”程昭回神。
她與周元祁心事重重邁入了陳國公府的大門。
兩個年紀不大的人,都是粉雕玉砌的容貌,偏做老者般的深邃表情,是挺有趣的——周元慎如此想著,也邁過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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