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先回了秾華院,她要更衣出門。
周元慎兄弟倆也各自回去了。
春寒料峭,夜風略微刺骨,二老爺和二夫人走得比較慢,老夫妻倆一邊散步一邊閑話。
小徑上的落地宮燈很明亮,有些上面的繪畫絢麗生動。
“……你說,娘會記恨昭昭么?”二夫人突然問。
“兒媳婦很聰明,應對得體,娘不會怪罪她的。”二老爺道。
“娘是想讓穆姜出來,桓氏是順著娘的意思說話,結果昭昭攪局了。”二夫人道。
二老爺笑了笑:“你如今睿智了不少。做了婆婆,人情世故突飛猛進。”
二夫人:“……”
有點冷,他把風氅解下來,給妻子披著。
二夫人忙說不用,怕他受涼;二老爺則說他晚膳時候喝了點酒,酒氣燥熱,他透透氣。
夫妻倆慢步回了絳云院,也重新更衣,準備出門。
桓清棠回到了自已院子,解下外裳,換了家常衣裳,坐在臨窗大炕上發呆。
她的貼身大丫鬟給她端茶,又勸她:“不如出去散散心?”
桓清棠只是搖頭。
大丫鬟忍不住,咒罵程昭。她當時也在依霞閣伺候,聽到了程昭的話。
“……她為了討好國公爺,把您踩在泥里。手段卑劣。”大丫鬟說。
桓清棠沉默不語。
“您若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她只當您好欺負。”大丫鬟又道。
還忍不住說,“她不過是時運好。要是大少爺還在,他們二房全部都是‘旁支’,搬出國公府就脫離了勛貴門第,什么都不是!”
桓清棠緩緩闔眼。
她沒說話,半晌才慢悠悠嘆一口氣。
“我還以為,我與她能和睦相處。”桓清棠道。
“是她小肚雞腸、惡毒自私。您可沒有踩貶過她。她先出手的。”大丫鬟說。
桓清棠想,是啊,程昭先開始的。
她吹響了戰爭的號角。
程昭是“外來者”。她是皇后賜婚、硬塞給周家的,不是周家求娶來的。
她入侵了國公府。
桓清棠總以為,程昭會知道什么屬于她、什么不屬于她,她有分寸。卻沒想到,她野心勃勃。
也許,程昭真想住承明堂?
她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念頭嗎?
太夫人是不會把手里的權利和財富,交給一個“外人”。這個人不是太夫人選擇的,她就沒資格接手國公府。
桓清棠又嘆一口氣:“我別無他法,唯有應戰了。”
她的尊嚴與地位,豈容踐踏?
程昭收拾妥當,乘坐小油車到了國公府大門口。
她小叔子周元祁等候半晌,見到她就抱怨:“你磨磨蹭蹭,叫我苦等。”
“我那院子離得遠。”程昭說。
周元祁:“快些。一會街上和河邊全是人,擠不進去。”
“我四哥在醉仙樓定好了雅座。”程昭道。
周元祁看向她,問:“你可知道醉仙樓背后的東家是誰?”
醉仙樓位置極好,在上京城獨一份,名聲也好。菜色豐盛、酒也名貴,一頓飯所費不貲。
“難道你認識?”
“是我小舅舅。”周元祁道。
程昭:“酒樓的確是搜集消息的好地方,又可傳遞消息。不錯,小舅舅頗有眼光。”
又說,“你把他秘密說破了。”
周元祁惱恨看一眼她:“你不必賣弄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