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這日,程昭沒怎么玩,她一直在跟她大姐姐、她四哥說話。
周元祁則跟著程昭的三姐姐程映,兩人頭上都簪一朵芍藥,引得不少人看他們倆。
一個似雪做的美人,一個似玉雕的娃娃,格外引人注目,整個上巳節沒有比他們倆更好看的景了。
周元祁習慣旁人注意他,不以為意;程映則置身事外,紅塵內的關注與貶損,她都不上心。
兩人很自得,放了一會兒風箏,作了好些詩。
程映作了一首長詩,約莫五十四句,難得的是周元祁全部記得,覺得她每一句都好,讀起來滿口余香。
“我回頭謄抄整理,再送給你。我最近練了屈漣先生的字帖,字寫得特別好,你可珍藏。”周元祁說。
程映沒覺得他的話好笑。
她很認真點頭:“我一定會珍藏的。”
兩個人很有話題。
程昭的四哥程晁瞧見了,就對程昭說:“三姐跟孩子玩得好,她這個人有些才華,又有些天真。”
“你是夸她,還是損她?”
“參半。”
程昭:“……”
她有求于四哥,沒反駁他,只是翻了個白眼給他看。
在她眼里,三姐最是瀟灑豪邁,既博學,又真誠。
這些美好的品格,在大人們眼里似乎很罕見,他們總大驚小怪的,想要把程映沾污上世俗的痕跡。
唯獨孩子懂得她的美好與純凈,跟她處得來。
“……她這么喜歡小孩,真應該自已生一個。”程晁又說。
程昭:“你那么愛吃燒牛肉,難道要去做個屠夫?”
程晁:“……”
大姐姐急忙勸架,把他們倆分開。
兩個人都是好意,都是關心程映,可不知怎么的,說著就要吵起來。
再小五歲,兩個人得打架,令人頭疼。
上巳節這日,周元慎與程昭的大姐夫、二哥坐在一起,三人說些瑣事,倒也不無聊。
回家路上,周元祁還有點興奮,滔滔不絕把他和程映作的詩念給程昭聽。
程昭聽著,忍不住走神去想太夫人壽宴的事。她的文學造詣有限,聽長詩聽到昏昏欲睡。
“……你真是牛嚼牡丹。”周元祁看出了她心不在焉,忍不住抗議。
程昭只得賠笑。
周元慎坐在旁邊,沒說什么。
這日,周元慎又歇在了秾華院。
“……我聽你姐夫說,你四哥是被人退親的?”周元慎突然問。
程昭回神。
“是。”她道。
“為何?”
“他們倆八歲就議親了,是奉恩伯府楚家的七小姐。中間走動了很多年,他們十三歲時候,定好婚期時,楚七小姐當著我祖母的壽宴說要退婚。”程昭道。
提到這里,程昭微微蹙眉,“總之,當時雙方長輩都下不了臺。那時候我祖母身體就不是很好,沒過半年去世了。
我四哥說要守孝,不耽誤七小姐,同意了退親。奉恩伯府的長輩極力想要挽回,可到底打了程家的臉。
沒過多久,那位七小姐被嫁去了外地。他們家到底什么光景,我們是一概不知的。”
又道,“也懶得知道。總之是很不高興的。因此事我四哥并無過錯,沒人說程家什么,這幾年頻頻有人要給他做媒,只是沒選到適合的。”
程昭及笄后沒有立馬議親,是因為程晁擋在前面。
大家族長幼有序,四哥的婚事沒有落定,程昭就不能議親,至少得等到十八歲。
十八歲后,哪怕程晁打光棍,程昭的婚事也得定下來。
皇后卻賜婚,把程昭婚事的難題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