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房間里的陳設極為簡陋,只有一張土炕,一張掉漆的木桌和兩個圓凳。
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淡淡的塵土和柴火混合的味道。
薛聽雨將門閂插好,又仔細檢查了一下窗戶,確認沒有問題后,才走到桌邊坐下。
她抽出隨身攜帶的布巾,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劍身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總算能歇口氣了。”
她吐出一口氣。
一夜急行軍,難免疲憊。
阿曼婭也是如此,她找了個角落靠墻坐下,雙目微闔,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兩道淺淺的陰影。
“阿曼婭。”
陳木忽然開口。
阿曼婭睜開眼。
“你的北莽話和大理話都說得很好,審訊的技巧也很熟練,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西域胡姬。”陳木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詢問。
薛聽雨擦拭長劍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好奇地望了過來。
阿曼婭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種帶著淡淡哀愁的語調緩緩說道:“我的父親,是往來于西域和南虞之間的胡商,主要販賣香料和絲綢。我從小便跟隨商隊長大,在路上學會了許多地方的語,也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
她的聲音輕柔而悅耳,很容易讓人心生信任。
“半年前,我們的商隊遭遇山賊。父親和商隊的所有伙計……都遇害了。只有我,因為躲在貨物后面才僥幸逃過一劫。我一路流浪,最后才到了天闕城。”
她微微垂下眼簾,語氣更顯凄然,“后面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若不是陳將軍出手相救,我恐怕已被無憂幫害了。”
這個故事合情合理,一個在商旅途中長大的女孩,見多識廣,通曉多國語,身負血海深仇,聽起來毫無破綻。
薛聽雨聽完,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同情之色。
陳木卻是挑了挑眉。
他能聽到阿曼婭的心跳,在說這些話時,跳動的頻率有些異動。
恐怕不是實話。
不過這時候,也沒必要刨根問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陳木淡淡道,“只要你能幫我做事,我保證,沒人能再傷害你。”
阿曼婭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點了點頭:“我明白。”
短暫的沉默后,薛聽雨將話題拉回了正軌:“我們現在怎么辦?既然黑風谷是陷阱,那嬴無雙真正的藏身之處在哪?”
“沒那么容易找到。”
陳木走到桌邊,從懷中取出一份簡易地圖,在桌上鋪開。
“嬴無雙非常謹慎,他知道我會想辦法殺她。本人必然躲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陳木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話鋒一轉,“不過,我們可以學他的辦法。”
“學他?”
“嗯,把水攪渾。”
陳木的手指,隨手在地圖上一點。
那是一個位于群山環抱之中的小城,名為“孤峰城”,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最近。
根據情報,前幾天已經被北莽人打下來了。
“攪到他無法再安穩地躲在幕后為止。”
“我們去攻城?”
薛聽雨的眼睛瞬間亮了。
“嗯。”陳木點頭。
“攻城?”
阿曼婭一怔,“孤峰城雖小,但怎么也是座城池,我們三個人,怎么攻城?”
陳木笑了笑,隨口道:“攻城嘛,無非就兩件事,走進去,然后把敵人殺了。”
……
京城,城西軍營。
高云、余宇澄、湯仁牧三位將軍,正快步朝著肅馬軍駐扎的營區走去。
“陳木已經三天沒有露面。”湯仁牧皺著眉頭,“朝堂上那些混賬又開始彈劾他,說他擁兵自重,畏戰不出。”
“老湯,消消氣。”余宇澄擺了擺手,“陳木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們今天來,正好問問他的計劃。”
高云道:“還是得勸陳木進宮一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他,于陛下,都不利。”
三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肅馬軍的中軍大帳前。
守門的親兵見到三位將軍,連忙行禮。
“麻煩通報一聲。“高云問道,“我們有要事相商。”
親兵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這個……將軍,您還是問馬營長吧。”
“馬遲?”
湯仁牧眉頭一皺,“他在哪?”
“屬下這就去叫。”
親兵匆匆離去,不多時,馬遲快步走了過來。
他看到湯仁牧,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拱手道:“三位將軍,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少廢話。“湯仁牧直接道,“陳木不在?我們有要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