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城頭燃起篝火。
百姓們在士兵的組織下,搬運滾石檑木,加固城防。
陳木站在城墻上,眺望著遠方沉寂的黑暗,神色平靜。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不用回頭,陳木也知道是誰。
“真是慷慨激昂。”
聽語調就知道,此刻掌控著那具身體的,是姐姐白葵。
白葵跳上城垛,一屁股坐下,長腿在風中晃動:“一番話說下來,我剛剛還以為站在臺上的,是牙郎呢。”
陳木看著她,笑了笑:“怎么,不信?”
“信啊,怎么不信。”白葵翻了個白眼,“我只是想不通,你圖什么?”
她伸出兩根手指,捻了捻,“最終,拿起武器,愿意留下來跟我們一起送死的,只有兩千多人。”
這個數量不算少。
但也絕不算多。
“而且你看看他們。”白葵朝著下方那些忙碌的身影努了努嘴,“都是些連刀都握不穩的普通百姓,全憑著你畫的大餅和一腔熱血。真到了戰場上,刀子砍在身上,血流出來的時候,還能有幾個人能握緊刀?”
她這話并不夸張。
事實如此。
陳木的笑容不變:“他們能站出來,已經很勇敢了。”
“勇敢能打贏嗎?”
白葵攤了攤手。
以他中間人的專業眼光來評估,這次的“任務”九死一生。
風險和回報,完全不成正比。
“這筆買賣,怎么算都是血虧。要我說還是回北境吧,來得及,我可不想看你帶著我妹妹去送死。”白葵道。
陳木聞,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認識這么久了,你還不了解我嗎?”
“如果要計較利益,當初,我就不會堅守肅馬城。”
“如果要計較利益,我就不會斬殺童寶。”
“如果要計較利益,我早就該接受京城那些世家大族的招攬,而不是堅持回到北境。”
“還有……”陳木的語氣忽然變得溫柔了些,“如果要計較利益,那次,我就不會為了找你,孤身一人闖進彭城。”
白葵的身體,微微一僵。
她臉上的調侃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明的情緒。
她沉默了許久,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我妹妹……怎么會喜歡上你這種無可救藥的傻子。”
陳木笑了笑,沒有接話。
他當然不是傻子。
“我既然敢只帶兩百多人就來攔截完顏洪,自然是有我的把握。”
“你有計策?”白葵問。
“當然。不過計策只是輔助……”
陳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攻城一戰。
他親手斬敵四百余人。
在殺戮之道的加持下,獲得屬性40多點。
各項能力又漲了一圈。
盡管沒有百戰不殆的100%增幅,但經過這兩次戰斗,陳木對自己的能力,已經心中有數。
兩個字。
無敵。
這才是他敢孤身趕來渤州,敢僅憑這點人就去阻截完顏洪大軍,最大的依仗。
……
三天后。
渤州,落鳳城。
這座地勢險要,扼守著渤州通往豫州咽喉的城池,在數日前,已被北莽大王子完顏術的東路軍攻破。
此刻,城墻之上,完顏術那繪著暗金色狡狼的旗幟,正迎著寒風,獵獵作響。
一支風塵仆仆,旌旗招展的騎兵隊伍,從北方的官道上,緩緩駛來,卷起一路煙塵。
正是繞道數百里,從滄州奔襲而來的完顏洪,及其麾下精銳。
“大君!”
一名早已在城門前等候的北莽千戶,見到為首那道身影,連忙催馬上前,恭敬地行禮。
“兄長走了幾日了?”
完顏洪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親兵,一邊活動著有些僵硬的筋骨,一邊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