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文博此人,乃是典型的文官士族出身,膽小如鼠,毫無擔當。
讓他來主持和談?
只怕連拖延時間都做不到。
但……
眼下還有別的選擇嗎?
就算換做京城派來的正使。
又能在北莽人面前,爭得到什么好處呢?
根本原因。
還是戰場上打不過別人。
坐下來談,也不過是被羞辱罷了。
以湯仁牧對京城那些文官的了解,到時候和談的結果,多半是割地、賠款、納貢。
這座好不容易才守住的肅馬城,恐怕也會直接送給北莽人。
湯仁牧搖搖頭,最終還是走到案前,提筆寫下加急軍報,將這里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報給京城。
放飛傳信軍鴿,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這座肅馬城他守住了。
該盡的本分,他盡到了。
接下來,肅馬城的命運,北境的命運,只能交由京城那些人……
或許是天意來決定。
……
第一天,風平浪靜。
耶律赫一行人住進城中最好的驛館,每日命人送去精美的菜肴,卻又常常原封不動地退回,只說“南人的食物太過油膩,難以下咽”,其驕橫之態,溢于表。
第二天,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城中的氣氛愈發壓抑,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三天。
清晨的陽光,還未完全驅散肅馬城的寒意,耶律赫便帶著他的人,再次來到了縣衙。
這一次,他連大廳都沒進,就那么站在庭院中,欣賞著一株枯敗的梅樹,仿佛在等待一場好戲的開場。
“湯將軍,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城外,我們的大軍,也已經磨好了刀。”
耶律赫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著湯仁牧緊繃的神經。
湯仁牧面色凝重,站在廊下,勉強周旋道:“貴使稍安勿躁,想必我朝正使,已在路上了。”
“在路上?”
耶律赫終于轉過身,嗤笑一聲,“湯將軍,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他指了指庭院中的日晷。
“看到沒有?等到日影走到正中的時候,如果我還沒見到人……”
“后果,我想你很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庭院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湯仁牧手掌輕撫腰間刀鞘,心中已經做好最壞打算。
大不了,就與北莽人死戰到底,以身殉國。
就在此時。
“報——!”
一名傳令兵沖進庭院。
湯仁牧心中一緊,厲聲問道:“何事驚慌!”
那傳令兵喘著粗氣,臉上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急聲道:
“將軍!城外……城外來了一支軍隊,已……已經入了甕城!”
湯仁牧猛地踏前一步。
來了?
是錢文博那個軟骨頭來了嗎?
“將軍……”
傳令兵咽了口唾沫,跑到湯仁牧身邊,低聲道,
“是陳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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