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寶翻身下馬,臉上堆滿笑容,張開雙臂就迎了上來。
“咱家真是想死你們了!”
他先是緊緊地握住湯仁牧的手,用力地搖晃,聲音中帶著幾分夸張的激動,“湯將軍,你可真是咱家的大英雄!孤身守城,力抗強敵,為我大虞立下了不世之功啊!咱家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他們是多年未見的好友。
湯仁牧面無表情,只是淡淡道:“童督公謬贊了。”
“哎,怎么能是謬贊呢?”
童寶又轉向余宇澄,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還有余將軍!咱家一接到你被北莽人圍困在渡口的消息,那是心急如焚啊!當即就下令全軍出動,星夜兼程地趕了過來!還好,還好你們都沒事,不然咱家真是萬死莫辭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演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余宇澄只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走走走,外面風大,我們進去說。”
童寶仿佛沒看到兩人冷淡的態度,熱情地挽著他們的胳膊,就往府里走。
進了大堂,分主賓落座。
童寶當仁不讓地坐上了主位。
他呷了一口親衛奉上的香茶,這才慢悠悠地開口。
“此番肅馬城大捷,擊退北莽十萬大軍,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最后落在了湯仁牧的身上,“湯將軍,咱家已經寫好奏章,派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定要為你請功!”
“不敢當。”
湯仁牧的語氣依舊平淡,“能守住肅馬城,全賴將士們用命,以及……”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站在堂下的陳木。
“以及陳木萬夫尉,數次于危難之中,力挽狂瀾。”
“哦?”
童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那個站在角落里,身穿紅犼甲的年輕人。
“這位就是陳木?”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
關于陳木的戰績,在來的路上,他已有所耳聞。
正是這個橫空出世的小子,數次打亂了他的計劃。
若不是他,湯仁牧和肅馬城,恐怕早已被北莽人踏平了。
不過……
長得倒是挺俊。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童寶上下打量著陳木,舔了舔嘴唇,“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勇武,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關切。
“只是,咱家聽說,你前幾日,擅自斬殺了肅馬知縣呂壺,和蘇家家主蘇宗明?”
嗯?
這事他怎么會知道?
當時渡口上,黑騎營、白鯉營,余宇澄,林雨柔、李若薇、白瞬。
除此之外。
應該再無別人。
等等……
是那三個江湖客?
釋竹和尚、鏢師黎志堅、雙刀賴樂成。
誰告的密?
陳木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毫不避諱地與童寶對視,冷聲道:“是又如何?”
“糊涂啊!”
童寶猛地一拍桌子,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陳木啊陳木,你可知,你犯下了何等大罪?!”
“那呂壺和蘇宗明,終究是朝廷命官!你一介武夫,怎可擅自將其斬殺?!”
“這是謀逆!是死罪!”
他的聲音尖銳而嚴厲。
“督公。”
余宇澄終于忍不住開口,沉聲道:“當時情況危急,呂壺與蘇宗明臨陣脫逃,動搖軍心,陳木為穩住局勢,才不得不……”
“閉嘴!”
童寶猛地轉向他,厲聲喝道:“余將軍!咱家知道你愛才心切,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這等謀逆大罪!你若是再為他求情,休怪咱家連你一同治罪!”
他將手中的圣旨往桌上一拍,聲色俱厲。
“咱家奉皇命,監察三軍!任何人,膽敢違抗軍法,咱家都有先斬后奏之權!”
余宇澄臉色一沉。
大堂內,再次陷入了寂靜。
童寶看著被自己震懾住的眾人,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陳木,語氣稍緩。
“不過嘛……念在你此次立下大功,又年少無知,咱家,也不是不能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
“只要你誠心認錯,今后跟著咱家,咱家不僅保你無事,還讓你當萬夫尉,如何?”
聽到這話。
陳木只是發出一聲冷笑。
“呵。”
_l